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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 作者:顾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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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什么,只是出神地望着他。
虽说战事结束一刻,她脑袋里绷紧的弦就彻底松了,但想见陆时卿的念头却在心底扎了根,非但不减,反倒日复一日生长茂盛,哪怕因气他不给音信,面上故作不在乎, 假意心情很好地跑来踏青, 也还是没法自欺。
否则她怎会在被问及想去哪的时候,脱口而出说了这里?她不得不承认, 她想见他的心意, 已经迫切到急需重游故地来纾解。
她是真的被他掳了。
除夕夜, 阿爹质问她, 旁人都可替大周赴死,为何唯独陆时卿不能。
她彼时没答上来, 因她自己也想不通,她从小接受的教导怎会叫她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直到翌日,听见阿兄口中一句“当局者迷”才蓦然醒悟,原来那个答案是:因为她喜欢他。
因为喜欢,所以自私, 所以全天下最在乎他的生死。
日升日落与她无关,物生物灭与她无关。山川浩渺,天地阔大,可她只看见他。
陆时卿他,从一座靠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现在就在她眼前,离她不到三丈,她想抱他。
元赐娴眼眶一热,拔步冲出小室,奔到他跟前张臂圈住了他。
陆时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撞得心胆俱麻,一愣之下垂眼看她,却突然听见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她说哭就哭,埋首在他颈侧,把泪流得酣畅淋漓,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襟,闷头道:“你还知道回来!”
陆时卿慌了。
他此番南下,诚然是为救国而去,但如果不是因为元家,他未必选择亲手来办此事。他始终觉得元赐娴这丫头看似面热,实则心硬,既然自己替她做了靠山该做的事,未必不能趁机讨点什么,譬如叫她急一急他。
因此回程一路,哪怕他心焦如焚,马不停蹄,为能早日回到长安与她提亲,不惜天天吹风吃土,却也数次忍住了给她报信的冲动。
但他现在后悔了。
陆时卿张了张嘴复又阖上,再张了张嘴,再阖上。大敌当前口角生风的人竟因为一个姑娘的眼泪,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长久的沉默后,元赐娴泪都哭干了。她从最初的激越里回过神来,手臂微松,仰头瞅着他憋屈道:“陆时卿,你太无情无义了,一声不吭走人就罢了,归途不给报信也算了,现在我都哭成了这样,你连抱也不抱我一下吗?”
陆时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脑袋梗塞了,忙伸手回抱住她。这一抱,却觉她裹在棉裳里的腰身窄了一圈,原先便是盈盈一把,如今竟都有些不堪折的味道了。
元赐娴瞧见他这怔愣的神情,抬手抹了把泪,心中低哼一声。她脸上瘦得不明显,这下可叫他发现了吧。
她抽噎了一下,抱怨道:“光抱就完了?这么多眼泪,你都不给擦擦?”说着,扬扬下巴,垂眼示意她脸上的泪痕。
确实哭得一个梨花带雨,本就湿雾迷蒙的一双眼简直成了一汪池水,陆时卿终于开口,看着她道:“我没有帕子。”
没帕子就不擦了啊,没帕子不会用手啊。他是不是又在嫌她脏了?
元赐娴心里头正咆哮,却忽见陆时卿收拢了圈在她腰后的手臂,然后低头凑到她下巴处,亲了她一下。
准确地说,是含了她一滴悬而不落的泪珠子。
他接着上句道:“只能这样擦。”
元赐娴睫毛微微一颤,却没有出言抗拒,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仰起脸一副要他伺候的模样。
陆时卿顿了一顿,得了应允便移唇往上,继续亲吻她的泪痕,一点点缓缓推移,慢而细致,从她的颊侧到眼下,再到实则并无泪痕的鼻尖、眼睑、眉心。
每一下都是蜻蜓点水,每一下都似情深义重。
元赐娴在他一下复一下的吻里想到,其实她当初是被许如清误导了。自打听了她的建议,她便将投怀送抱当作拿下陆时卿的一种手段,因此主动献吻,或在被他亲的时候半推半就。
欲要征服他的意念太过深重,以至覆盖了本该有的脸红心跳,也叫她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倘使换作一开始,哪怕她再想讨好他,也绝不可能愿意如此。
她愿意,是因为潜意识里根本没将这样的亲密当成一种牺牲。
在她眉心落下最后一吻后,陆时卿喉结翻滚,声色喑哑地道:“擦完了。”
元赐娴皱皱眉头,继续闭着眼睛,催促他:“没有呢。”说完,撅了撅嘴巴示意。
陆时卿趁她看不见,忍不住无声一笑,重新低头贴住她的鼻尖,然后轻啄了下她的唇珠。
这样就完事了?元赐娴睁开眼来,目光哀怨。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亲的啊,那种上天入地的,狼奔虎啸的,排山倒海的呢?
陆时卿瞥了眼竹楼底下,叹口气道:“等我先去剜了你阿兄的眼。”
元赐娴心里“哗”一下巨浪滔天,挣脱了他,猛然回头趴在栏边往下望,就见元钰一手捂眼,一手朝上打手势示意他们继续,一路慢慢后撤。
她揪起脸哀叹一声。她都忘了阿兄和阿娘也在芙蓉园了。
元赐娴回头看看陆时卿,见他注视着自己,这下有点知羞了,抬头望了望天,理了理鬓发,然后没话找话道:“你怎么找来了芙蓉园?”
他无奈答:“因为上门提亲,发现女方不在家。”
“……”苍天啊,她错过了什么。
元赐娴赶紧道:“在家在家,马上就在家了,女方现在就回家。”说完拔腿就跑。
陆时卿心里哭笑不得,快走几步扯过她胳膊:“你阿兄阿娘可能先回去了。”言下之意,她没有马车坐了。
“好吧。”她苦了张脸,总觉这步骤哪里怪怪的,“那我坐你的马车,跟你一起去提亲……”
*
上到陆时卿的马车,瞧见里头的陈设,元赐娴才发现他似乎根本没回过家。也就是说,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长安,半途就遥遥指挥陆府安排好了说亲的媒人,然后直奔胜业坊而去。
但她估计这个嘴硬的闷葫芦大概不会主动提这些,便捱着他道:“其实你可以先回趟家,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又不会跑。”
陆时卿心道她都把玉戒送到滇南去了,还说不跑,都插翅膀扑棱扑棱飞了好不好,面上嗤笑一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只是履行承诺罢了。”
胡说吧他。滇南和长安距离多远,她再清楚不过,他这个脚程都已经急得踩了风了。
想到这里,她有恃无恐道:“说的是下回再见就提亲,你也可以永远不来见我啊。”
陆时卿噎住不说话了。
永远不见?美得她。除非他死了才行。
待到了胜业坊元府,元赐娴一下去就见府门口停了辆阔绰的马车,正有仆役从里头往下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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