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虚虚实实的幻想消失。
    灭魂阵法血红色的雾气，早就已经化为实质，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阴魂，全都朝着楚洛扑了过来。
    系统早就在灵台急的跳脚，【就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真相，你就要搭上自己的命吗？】
    楚洛已经站直了身体，取剑：【糊涂的生，还是明白的死，我选择明白的死。】
    她目光幽幽地环顾一圈儿偏殿，又看了看阵法之张牙舞爪的厉鬼阴魂。
    清绝剑剑身一晃，寒光肆意，澎湃的灵力灌入到清绝剑中。
    剑身泛起红光。
    与灭魂阵的红雾不同。
    清绝剑的红光流光溢彩，缥缈若纱。
    厉鬼阴魂全都朝着唯一的活物楚洛，扑了过去。
    只是还没近身，就被楚洛提剑斩杀。
    清绝剑下斩杀的厉鬼，又摇摇晃晃地汇聚起来。
    而被斩杀的厉鬼，怨气更重。
    灭魂阵法，威压更强。
    系统：【这灭魂阵法就是生生不息，魂不灭，怨气更重，唯有超度。】
    停顿一秒，系统再次无语，【可惜你不会。】
    超度厉鬼，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越来越重的阴气刀剑一般朝着楚洛撕裂而来。
    作为阵眼的楚苒，几次被楚洛斩杀，再次汇聚，一步步将楚洛逼退到了偏殿之外。
    楚洛：【灭魂阵法，阵眼束缚最强，威压最大，可是楚苒却将我往外驱赶。】
    不只是她，就连原本应该进入阵眼和楚苒一起厮杀活物的阴魂，也全都被隔绝在了阵眼范围之外。
    系统突然惊呼：【是胎气！】
    楚洛也惊了一瞬，环顾一圈，才在偏殿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团异样的白。
    在全都是血红色的偏殿之中，这一团不大不小的青白色明明应该格外扎眼。
    却因为被浓郁阴气包裹，如果不仔细根本就看不见这一团胎气。
    更重要的是，那些包裹住胎气的阴气，居然没有侵蚀胎气，只是在周围徘徊。
    系统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想到……】
    楚洛也沉默了。
    她也没想到。
    楚苒……居然也有心。
    楚家，她能利用。
    房开霁，她能舍弃。
    亲生父母，她能屠戮。
    可她居然在化为厉鬼之后，会保护那一团胎气。
    只沉吟片刻，楚洛直接提剑朝着那一团胎气而去。
    她剑法凌厉，一剑一剑逼退了攻击过来的厉鬼楚苒。
    越靠近胎气，楚苒的攻势就越加狠戾，就连阻挡阵眼之外的阴魂厉鬼都不控制了，只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攻击楚洛身上。
    楚洛劈开那一团阴气，剑尖挑起胎气。
    如她所想，楚苒的攻击停下。
    诡异的瞳孔，随着胎气的移动而移动。
    楚洛：“……”
    她心里升起一点儿莫名的情绪。
    愤怒！
    又怅然！
    手指一勾，胎气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楚苒，我带它出去。”
    厉鬼楚苒：“……”
    “我能带它出去，送它入地府，再重新投胎。”
    厉鬼楚苒：“……”
    没有任何回应，惊悚的双眸依然盯着楚洛。
    楚洛提剑一挥，迈步往外面走去。
    这次，楚苒没有拦着她。
    甚至还主动攻击了那些想要拦住楚洛的阴魂怨鬼。
    直到楚洛一步步走到了阵法的边缘。
    楚苒就在她一步远的位置，周身是徘徊狠戾的阴魂，却摄于楚苒这个阵眼，不敢靠近。
    楚洛站在灭魂阵边缘，抬手结印，口中念咒。
    手下十几张符纸贴在了阵法边缘，符文快速爬动。
    在一片血红的阵法之中，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楚洛一只脚跨出。
    身后群鬼嘶吼。
    她缓缓回过头，看向了挡住群鬼的楚苒。
    仿佛在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见到的楚苒。
    高高在上，被宠坏的骄纵千金。
    她正歪着头，眼神倨傲地看着她。
    只一瞬，仿若幻觉。
    楚洛走出灭魂阵。
    灭魂阵中再无活物。
    阵起。
    阵法当中所有魂魄，眨眼间烟消云散。
    楚洛站在几步远的位置，看着冲天的红光阴气，沉默不语。
    系统也沉默了好一会儿，【宿主果然是宿主，居然能走出灭魂阵法。还是……楚苒出面。】
    楚洛：【她不是帮我。她也不会帮我。】
    她低头，看着手上那一团青白色的胎气，讥讽道：【姻缘、儿女，是天道留给楚苒的路。如果不是葬神渊……】
    系统声音瑟瑟发抖：【宿主，你要和葬神渊斗吗？】
    楚洛不再看身后已经恢复平静的定天观，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靠着等人。
    楚洛：【你希望我斗吗？】
    系统干笑两声。
    楚洛自嘲一笑：【我有选择吗？生不由我，死不由我、姻缘不由我……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渊冥之花，面色冷凝。
    半个小时后，宿向阳带着部员赶了过来，等把定天观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冷着脸出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丝阴魂都没有。”
    楚洛：“灭魂阵法之下，当然什么都没了。”
    闻言，宿向阳叹了一口气，他烦躁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你确定是井安晴和毕翰殷？”
    楚洛瞥他一眼。
    “我不是怀疑你。”宿向阳连忙道，“我怕只是没有想到，毕翰殷居然有这个本事。之前蓟宰就说，你和他都怀疑毕翰殷，为什么？”
    楚洛看着进进出出的部员，把楚苒散落的肢体一块一块地收集起来，摆在一旁拼凑。
    “西鼎山计划。”
    宿向阳皱眉：“西鼎山计划的确是毕翰殷提出来的，但是那个计划没问题。”
    “计划没问题。但是在他指导我激怒兴怀道人的时候，有问题。”
    宿向阳满脸疑惑。
    “他在指导我诱使兴怀道人发怒的时候，准确地抓住了兴怀道人的脾气，知道兴怀道人的弱点。”太准确了。
    能够清楚的知道兴怀道人在意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微表情就能观察出来的。
    宿向阳皱眉。
    “就凭这一点？”
    楚洛点头，“就凭这一点。”
    宿向阳低头思索了片刻，“我知道了。”
    他偏过头看向楚洛，“西鼎山计划失败，兴怀道人在部门莫名死亡……如果追究起来，都是我的失职。”
    楚洛冷笑，“不只是你的，也有我的。”
    宿向阳：“看来，很快会有第二个毕翰殷出现，来取代你在部门的位置。”
    普通人里安排了毕翰殷。
    玄门这边肯定也会安排一个人过来。
    就是不知道是谁？
    对方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