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萧索心中提了一下。
    那龙辇，定然是程前锦的。
    如今的程前锦，已是入神境大圆满。
    放在以往，可以算是震慑一方的大能。
    可惜自从拥仙城一事后，潜藏多年的还源境和返本境修士悉数露头。
    入神境已经不够看了。
    现在，程前锦能够统治富庶的国都，众修士一半是看在程前锦曾经召唤过上界祖宗，一半是看在朱萧索的面子上。
    朱萧索这些年，一直没有与程前锦联系。
    这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和程前锦也没有多少交情。
    准确来说，是一直没有与程清秋联系。
    不是他不想联系。
    只因为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与程清秋说：“我要杀你亲伯伯。”
    今日，程前锦的龙辇来到拥仙城，不知道程清秋有没有一同到达。
    朱萧索叹了口气。
    在假发上打坐调息，连续化用数十枚灵晶，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佳。
    避免在程前锦面前失了态。
    而后，深吸一口气，回到朱府。
    人生光逃避是没用的。
    他落入拥仙城中，大步回到朱府。
    城中绕行几步，转过街角，看到了朱府的大门。
    一身龙袍的程前锦，已经等候在朱府外。
    而在程前锦的身后，是一名身着金丝凤袍的女子。
    女子正值年少，细眉纤长，眼眸清亮，面容姣好，如同春花绽放。
    不过，她的神色却显得几分忧郁深沉，带着与外貌年岁不相匹配的气质。
    多年未见。
    因为程清秋境界提升的缘故，与上次见面时模样一般。
    朱萧索也是如此。
    两人瞧着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已经翻山越岭，体味了人生浮沉，岁月百般。
    朱萧索的心，如笨汉入后厨，将油盐酱醋打翻了一大片。
    他平静地走到门前。
    拱手行礼。
    “见过国主。”
    程前锦同样还礼：“朱教授，好久不见。”
    还没等朱萧索回应，程前锦身后的程清秋关切问道：“听说你被妖国的妖兽挟持了，还好么？”
    朱萧索笑了笑：“程院长和朱城主及时救援，让我得以还家。不过，即便他们两人不来救我，妖兽也没有要杀我的意图。”
    “所以，一切都还好。”
    程清秋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程前锦轻叹一声，又重复道：“朱教授，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国主请屈尊，入寒舍一叙吧。”
    “多谢。”
    程前鹏飞升之后，程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有能力召唤祖宗，但也不可能随意召唤祖宗。
    自身实力不够强大，是程前锦的硬伤。
    依靠上界若有还无的背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现在的返本境修士大都与朱萧索有关联。
    程家的风头更是每况愈下。
    出了国都，他这个国主恐怕没有多少人会跪迎。
    比起当初没有任何实权的昊元国李家，还要低一头。
    程前锦一行人跟着朱萧索进入朱府。
    朱萧索将他们迎入大厅。
    本想给程前锦一个面子，让他坐在主座。
    但是程前锦说自己来访，不宜喧宾夺主，还是让朱萧索这个朱家家主坐在了首座。
    见面之后，按照惯例，两人要客套寒暄一番。
    对于今日的见面，程前锦是做足了准备的。
    朱萧索的目光，则时不时地落在程清秋的身上。
    所以。
    程前锦寒暄得非常认真，朱萧索寒暄得非常敷衍。
    一番客套话讲完，两人也终于进入了主题。
    “朱教授，听说你没有突破入神境，是因为一直执着于研究光的理论？”
    朱萧索点点头。
    “这件事，基本上所有人都知晓，没什么稀奇的。”
    程前锦又问道：“不知这光的理论，可与我的兄长，前国主程前鹏有关？”
    程前锦言语之间，没有自称“朕”，而是依然用“我”。
    表达了在朱萧索面前的尊重。
    对于他的问题，朱萧索也不避讳。
    “是。我的入神理论，就是要驳倒之前程前鹏入神时的理论。”
    程前锦听后，神色有些无奈。
    “朱教授，我兄长都已经飞升上界，与此界事务无关，何必非要叨扰他呢？”
    朱萧索冷淡回复：“他是飞升上界，又不是投胎转世遁入轮回。之前犯下的错误，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可是……可是你在此世研究理论，能对上界的兄长有什么影响？”
    “有没有影响，总要试一试。”
    程前锦想说什么，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
    “哎。朱教授，你明明可以自己先入神的……”
    朱萧索回答道：“我入神之后，便无法再召唤入神台，也无法知晓理论研究的成败。”
    “所以，想要研究这个理论，唯有我自己不断尝试突破，不断修正。”
    即便朱萧索说的露骨，自己执意要拉程前鹏下水，程前锦也无法斥责什么。
    毕竟自己的入神位，还是托朱萧索的福才得到的。
    没有朱萧索，他一个出圣境的国主，将会更加步履维艰。
    程前锦一脸愁苦。
    “我是真不知道，朱教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时，在一旁沉默端坐的程清秋忽然开了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为了陈朴南，为了马保莹。”
    朱萧索瞧向程清秋，正迎上她稍含怨艾的目光，又转而避开。
    程清秋道：“朱教授对于天下大义虽然在意，但是对于身边人更是熨帖。”
    “我的伯伯，与这两人的死脱不开干系，可以说是害死两人的幕后黑手。”
    “时隔多年，就连当初在前台帮忙递刀的文通天都难逃一死，朱教授又怎会放过他呢？”
    程清秋将话语挑明，让程前锦与朱萧索都一时无言。
    尤其是听程清秋说起马保莹的名字，朱萧索更是心中五味杂陈。
    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解释。
    程清秋盯着朱萧索，目光隐隐闪动。
    “朱教授，你聪明绝顶，应知我与父皇前来，所为何事。”
    朱萧索眉眼低垂，点点头。
    程前隆与程清秋一起来拥仙城，只有一个可能。
    商讨两人的婚事。
    而商讨婚事，定然也有一个前提。
    朱萧索放弃折腾与程前鹏相关的入神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