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监狱
    由于收编四万俘虏，这监狱也是爆满，每一个狭小的房间之中，都要挤数十人。
    今日，不少俘虏从监狱之中压出，派去打扫战场。这活又苦又累，再加上这些俘虏每日白吃白喝，与其让青州军搞，不如让俘虏们去干些活。
    对此，大多宁川军都毫无反抗，他们的眼神之中已然失去光芒。昨日的那一战，将他们打傻了，他们的认知都被颠覆。
    足足十万大军，对敌方的四万人马，却是从头到尾被碾压。甚至，他们一个百人大队中，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杀死过大乾士兵者。
    那黑漆漆的铁甲，冰冷的刀刃，满地的火光，战友的残骸，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让他们半夜惊醒。
    “战损统计出来了。青州军阵亡一百四十人，陷阵军阵亡二十三人，炎天军阵亡七百五十二人。”
    陷阵军几乎是浑身的铁甲，就连战马也不例外。寻常刀刃砍上去，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划痕。
    再加上士兵之间默契的配合，所以虽说是第一支发起冲锋的军队，却是死亡人数最少的。
    青州军主要是步兵，负责的是收尾工作。入场的时候，硬茬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只有少数抵抗者，所以虽说兵甲上差了一些，但死的也少。
    炎天军入场的时候，先是和吕进带领的几十亲兵碰了一波，随即接连碰到十几波抵抗，每次都有数百上千人。
    虽说有雷震子开路，对方的阵型也没摆好，还能借住冲势，但奈何宁川军人多，总归是给他们带来了许多麻烦，所以阵亡人数也多了些。
    大乾此战共计损失九百余人，宁川国十万大军，死的死，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只有数十人跟着大将军吕合杀了出去，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大乾大获全胜。
    剑锋领头，与林小凡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狱之中。
    墙面上的小窗户中透露出点点光芒，将监狱的黑暗驱散一些。狭小的房间之中，只有一些茅草。
    卢狗穿着肮脏破烂、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在其中，腿上和手上都带着枷锁，此时正在阳光下，端着一个碗吃饭。
    碗里的饭菜和青州军吃的几乎一样。
    见到来的两人，卢狗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接着吃起来，似乎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吱呀。”
    房门打开，两人走入其中。
    “饭菜如何？”
    剑锋问道。
    “不错。”
    卢狗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夹杂在吞咽饭菜的声音当中。
    林小凡也不着急，示意让狱卒搬来三把椅子来，三人坐下，场上只剩卢狗吃饭的声音。
    片刻过后，卢狗放下空碗，打了个饱嗝。
    “给卢将军松绑。”
    剑锋开口，脸上露出个较为和善的笑容。
    几个士卒上前，解开枷锁。卢狗看向一旁的林小凡，一副书生模样，倒是有几分练武的痕迹，但不多。
    这剑锋，就不怕自己突然发难，对林小凡动手么？
    “大获全胜？”
    卢狗开口问道。
    “吕合带着几十个人逃出去了。”
    剑锋微微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
    卢狗的神色一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诧异，更多的是不信。
    吕进吕合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可以说整个宁川国内，没有比他俩更厉害的将领了。
    当然，剑锋、剑白、林小凡都远比吕家父子要强，宁川军落败的事他也想过。
    可就算战略上的失误再大，十万人的大军，也不至于只跑出去几十个吧？
    就算是十万只猪，慌乱之中四处乱跑，也不至于只走出这么点人。
    “还死了九百多个弟兄。”
    林小凡叹气一声。
    卢狗彻底崩不住了，站起身来，用力将脑袋伸到狱门外，朝着外面看去，勉强能看清周围数个牢狱，几乎都是挤着数十个人。
    而这样的牢狱，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
    “带你出去看看？”
    剑锋开口道。如今卢狗身上没有武器，手脚也全被捆绑，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沉默片刻后，卢狗才点了点头，细若蚊虫的声音响起：
    “嗯。”
    走在监狱的道路上，周围全都是宁川的士兵，此时手脚捆绑，面色狼狈，如同一群死人一般。
    而这样的房间，他一路见到了数百个。
    直到走出监狱，外面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可他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
    抬头看去，是无数巡逻的青州士兵，气质昂扬。
    三人一路出了城，卢狗望着城外，战火已经熄灭，战场上多出无数深坑，以及残肢断臂。不少俘虏正在清理着战场，外围则是巡逻的青州军。
    若有人想要逃跑，他绝对逃不出青州军的连弩。
    粗略估计了一下俘虏的数量，他便知道，剑锋和林小凡并没有撒谎。
    宁川军败了，还是彻彻底底的惨败。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人是如何做到的。
    “卢将军武艺高强，在宁川军中却只是一小职，不若来我青州军中？”
    剑锋开口邀请。
    “呵呵，将军称不上，在剑将军面前，武艺高强也称不上。”卢狗罕见了笑了笑，道：“我若是不同意，剑将军该如何？”
    望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卢狗，剑锋道：“卢将军不同意，走就是了。不过卢将军你这性格脾气对我胃口，我想留下你。”
    卢狗眯了眯眼睛，望向远方。
    一阵微风吹来，将他的发丝吹起，粗糙的脸上满是伤感。
    过往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最后定格的，还是父母妹妹那模糊的笑容。
    “将军杀了我吧，活着太累了。”
    卢狗似乎已经认命了。
    “将军何故寻死？”
    林小凡开口问道。
    卢狗不答应剑锋的劝降就算了，让他走都不走，这是为何？
    “我出生在普通人家，十三岁那年……”
    卢狗讲起当年往事，也不知是说给二人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听的。
    说到最后，他的眼角流下泪水。
    剑锋和林小凡也沉默了，卢狗的事，闻者落泪。这战争年代，这种事不在少数。
    别说是屠一个村，就算是屠城，也是常有之事。当年宗文富攻大乾时，每下一郡，便屠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