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担心离那处实验室太近了话，徐家兄弟说不准还会盯上她，所以她尽可能地开车到远一点的地方。
    是夜，周婷没找到合适的住宅，于是就打算在车里先凑合一夜，等明天再找个地方稍作休整。
    时间临近大半夜，她依旧没什么困意，不过石头倒是睡得挺沉，外面有几个丧尸经过它都没醒。
    明天还是想办法再做把长刀，虽然枪用起来方便，但子弹用完了的话，枪也就等于没用了，所以还是刀比较适合她。
    夜渐深，天气依然变化无常。
    噼里啪啦的雨声是天然的白噪音，一点点安抚焦躁的心情。
    迟来的困意如潮水向她扑来，她放平座椅，一手搭在石头敞开的肚皮上，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咚咚—
    周婷慌忙睁眼，与车外拿头撞车的丧尸面面相觑。
    末日后怎么说也杀了几个丧尸，现在对它们多多少少免疫了，但刚睡醒就看到这么一张烂脸，难免还是会被吓一跳。
    天还没晴，小雨淅淅沥沥的。
    这辆车里没什么吃的，周婷记得几百米外有家小卖部，那里应该会有吃的。
    车子匀速地行驶，坐落在民宅之间的小卖部和她记忆里没什么两样，老旧褪色的门头、虚掩的木质大门，过往的画面和现实重迭，门口仿佛还坐着那位总是笑得十分慈祥的老奶奶。
    “石头，乖乖待在车里。”
    停好车，她冒雨钻进小卖部里，拉开虚掩的木门，身后的微光透进局促的空间，熟悉的玻璃柜台里摆满琳琅满目的零食；木质的三层货架上也都摆满了吃的。
    她拿了些能填饱肚子的方便面和面包，刚准备走，旁边的小隔间传来咯吱咯吱的异响。
    什么动静？
    脚尖抵开隔间虚掩的木门，她的呼吸都慢下来，随着门缝越开越大，一双悬垂的脚吓得她魂不附体，险些摔倒在地。
    咯吱—
    那声音又出现了。
    周婷平复好情绪，踏进狭小的隔间，看到悬挂在房梁上的老奶奶尸体，眼眶一热。
    王奶奶是个极好的人，夏天的时候，她和小伙伴们骑着自行车会经过小卖部，王奶奶往往会大方地给她们每人一支冰棒，并让她们待在小卖部里看动画片。
    而她自己总会躺在小卖部门口的躺椅上摇啊摇，扇着手里的蒲扇...
    后来她们长大了各自奔向不同的城市，但仍不会忘记小卖部里笑容慈祥的王奶奶。
    现在...
    回忆里慈祥和蔼的老人浑身散发着臭气，蝇虫在尸体旁盘旋，仔细看，还能看清皮肤下面钻来钻去的蛆虫。
    周婷不忍再看，想了个法子让王奶奶入土为安，末世毕竟材料有限，她只在地上找了块砖头立在坟头前当做墓碑。
    临行前，她朝坟墓拜了几拜，拿走小卖铺里还能吃的东西钻回了车里。
    ————
    雨水敲打着车窗，周婷吃饱喝足，摊开标注了安全基地的城市地图，确定方位继续开车赶路。
    沿着车轮下好似看不到尽头的蜿蜒公路，她不禁想到那些末日电影里的主角，跟她们一样，成为空寂无人的长路上，唯一的活人。
    “汪！”
    石头忽然吠叫出声，直视前方时，尾巴都缩进了屁股里，身体匍匐，发出呜呜低吼。
    相隔四五米的距离，周婷踩下刹车，死死盯着前方将路口挤满的丧尸。
    丧尸数量众多，雨停后，慢慢攀升的温度蒸发的水汽里更是掺杂着令人窒息的腐臭，无缝不入地钻进车里。
    她摸摸石头的脑袋，扭头目光坚定，“石头，你坐好了。”
    石头很聪明，它大概知道周婷要做什么，从副驾跳到与后座之间的狭小空间里团成团。
    “呼...”
    周婷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车轮飞速转动，车如离弦的箭一样直往前面的尸群冲过去。
    砰砰砰！！！
    改装过的车头撞上丧尸，接连不断地阻滞感传递到大脑，周婷盯着挡风玻璃上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着实壮观。
    车身突破丧尸群，车速慢慢降下来，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厉害，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的...畅快。
    扑通扑通—
    心跳声不停冲撞着她的鼓膜，周婷看着车上挂得到处都是发青发黑的内脏与四肢，浓郁的臭味窜进鼻腔，她不得不捏紧鼻子，祈祷再有一场大雨将她的车冲刷干净。
    幸运的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一场瓢泼大雨很快就将车身上的残肢断臂与内脏冲刷得干干净净。
    时间临近夜晚，周婷这两天都睡在车里，虽然也能睡得着，但是每天醒过来四肢都像被拆开重装过一样又酸又疼，稍显逼仄的空间还是不如睡在床上舒服。
    于是，她途径一片居民区后，随便挑了个房子作为短暂的落脚点。
    车子熄火，雨中的两束车灯暗了下去，周婷打开手电筒，握紧手中长刀，重复之前做过无数次的行为，一番探查，见没有丧尸的存在，她才安安心心地进行简单洗漱，换上干爽的衣服准备入睡。
    雨夜寂静，周婷睡得并不踏实，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翻来覆去，她敏锐地捕捉到黑暗里隐约传来的，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吱呀—
    有人正准备上楼。
    她捏紧长刀，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抱着低声呜咽的石头隐入黑暗。
    咿呀一声，没办法上锁的卧室房门被人推开，黑暗中，周婷眯起眼睛，慢慢举起长刀对准步入卧室的闯入者。
    闯入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TA轻手轻脚挪步到床边，弯腰翻找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藏匿在阴影里周婷。
    咔哒—
    闯入者还未来得及反应，TA整个人面朝下被压制着无法动弹，周婷全身力气都压在了TA身上，手电筒的光刺得TA立即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求饶：“别，别杀我！”
    女人？
    周婷的枪正抵在她后颈上，曾经遭遇过李家那件事的她哪里再敢相信陌生人，冷声质问：“你想要做什么！？”
    女人浑身脏乱，瘦削的身体抖个不停，“我，我只是想...想从你这里找点吃的，我饿了很久了，没办法才...”
    周婷仍然没有放下戒备心，拿枪抵着她的太阳穴道：“下床，照我说的去做。”
    “好...好...”
    女人颤颤巍巍地举起胳膊，乖顺地下了床。
    周婷找来工具把她的双手绑起来，略一打量女人的长相，从背包里翻出一袋面包，亲自拿着喂到她嘴里。
    女人饿得太狠，狼吞虎咽的，几口就把面包吃了个干净，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频频向周婷投去示弱的眼神。
    女人年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很瘦，可见是真的饿了很久了。
    对上视线，周婷把枪和长刀往身边一放，眼神凌厉，“我可以给你吃的，但是如果你起了别的心思...”
    话没说完，她意有所指地摩挲着身边的枪，基本上都算不得暗示，几乎是明示女人别想起别的心思。
    女人点头如捣蒜，“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从我身上搜搜看有没有利器。”
    周婷没说话，就这么摸着枪。
    女人见状，立即补充：“如果我存了别的心思，你可以一枪崩了我。”
    几番思忖，周婷终究还是看在她和自己同为女人面上给她解了绑，递给她两袋面包，两三根火腿肠和一瓶水。
    她饿得要死，眨眼的功夫就把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
    “我...我叫薛宁。”
    她伸出手，向周婷展示自己的善意。
    “周婷。”
    周婷伸手和她碰了下，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