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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分卷阅读48

      香音变 作者:的灰

    分卷阅读48

    苦命人。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茫然无措,只觉前路阴暗再无去处。这一生人流离颠沛,饱受欺凌,十五年来到处碰壁,熬到现在也看不到一线光明,为何还要熬下去。放弃远比挣扎容易,后退比前进容易,死,比活着容易。

    丢下这篮香品,回到自己的苦水井,守在草庐中安度最后时光,也就是了。什么五识八识,三魂六魄,全都不要了,有什么了不起。这条命如此卑贱,扔了不要了,有什么了不起。

    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早已干涸,凛冽的晚风一吹,也如被藤条抽打了一样疼痛。但莲生已经不想拂拭,只抱膝坐在街头,愣愣望着前方。

    笔直笔直的甘露大街,平坦,宽阔,直通城南,依稀可见高大的朱雀门城楼。夕阳斜映下,半边城楼都被镀上灿烂金光,壮美如蜃影,辉煌如天堂。城墙边人潮汹涌,都是赶在关城门前进出的百姓,虽然离得远了,看不清楚,想必也是男女老少交相混杂,嬉笑怒骂一团热闹。

    风尘拂过鼻端,携来敦煌惯有的沙土气,牲口尿骚气,还有炊烟的味道,烧煮饭食的味道。傍晚了,家家户户都已升火做饭,为这生机勃勃的城池,再添一道人间烟火。

    天边残霞漫卷,与缕缕夕阳余晖交缠,一道道艳红,灰紫,橙黄,靛蓝,绚丽如一幅精心描绘的壁画。极尽视线的远方,还依稀可见青灰的山头,那是绵延环拱敦煌西南的鸣沙山。

    世间万物,原都没有什么了不起。

    然而万丈红尘,就是这些细细碎碎的无聊片段,让你心驰,让你眷恋,让你历经百转千回而不能舍弃。

    莲生喜欢这些片段,喜欢这五味交杂的红尘,这里有她爱看的画,爱哼的歌,爱吃的花,爱饮的酒,爱玩耍的山林,爱蹓跶的集市,看也看不够的街头盛景,玩也玩不完的四季节令,还有……那些宠她爱她,痛惜她珍视她的人。

    与这一切相比,皮肉之苦,心头折辱,渐渐都被软化,冲淡,一点点随风飘散,变成天外若隐若现的浮云。

    奋然起身,抱紧竹篮,用力抹一把眼泪。

    走吧,快去送货。

    被关在城外露宿,又有什么关系?严冬的天气她也曾只盖一领薄薄的布衾,冻得簌簌发抖,也曾赤脚踏在雪地里,用冷得刺骨的冰水替人浣衣……如今还只是秋天,找个草堆,或者山洞,缩起来睡上一夜,没什么了不起。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制香之事已经被师父逼到死路,不能再这样忍受下去,必要想个法子……

    一阵异样的喧哗,由南向北席卷而来。

    数里外都已经望见那迎风招展的旌旗,纵马驰骋的侍卫,老远已经听见鼓乐齐鸣,奏出昂扬激越的乐曲,转瞬间队伍便已驰近,锦衣铁甲,兵器闪亮,在夕阳中反射着耀目的金光。

    皇家仪卫!

    整条大街一片混乱,行人四面八方地避开,挑着担子的小商小贩,慌不择路地奔逃。莲生也连忙抱起竹篮,奋力向街边闪避。然而步子一迈立即牵动伤口,腿上被裤脚黏住的血痕撕裂,痛得嘴角一咧。

    ☆、第29章 救助之恩

    “殿下出行, 闲人闪避, 如有近前, 格杀勿论!”

    仪卫已到面前, 刀光剑影就在头顶,呼喝声震耳欲聋,空荡荡的街前就剩了莲生一个人还在跛着腿勉力挪动。越急越是忙中生乱,脚下略微一软,已经一个跟头扑倒, 竹篮中的香品,噼噼啪啪洒落一地。

    什么仪卫,什么殿下,此刻都不如这篮香品重要, 一旦被马蹄踏坏, 如何向主顾交代,只怕店东震怒, 以后便再也不能回到甘家香堂。捡拾已经来不及, 匆忙之间,莲生一把拢过大包小包的香品,连同那只竹篮, 紧紧护在身下,整个人跪伏街心, 索性闭紧双眼一动不动。

    隆隆铁蹄声,雷鸣般自身边掠过,头顶马鞭啪啪作响, 呼喝叱骂声响成一片,莲生咬定牙关,硬是不肯抬头。杂沓的一阵靴响,有人下马,厉声呵斥着上前,粗暴地扯起她的臂膀,强行拖向街边,莲生奋力拢住怀中香品,挣扎着大叫:“我的东西,别动我的东西……”

    忽然之间,四下里的嘈杂,骤然停止,仿佛被刀切了一般。

    “是你?”

    莲生抱紧竹篮,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只见一排排侍卫遥立数丈之外,将半条甘露大街封得严严实实,一个闲杂人等都无。两匹骏马已经驰到眼前,猩红斗篷一闪,一个人影纵身跃下,靴声橐橐,快步走到她身边。

    “真的是你?”

    这语声,身影,气势,和语声中饱含的勃勃热情,都好生熟悉。

    “……是你啊。”

    莲生终于松弛下来,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钗横鬓乱的头角,疲惫地靠紧了怀中竹篮。

    京城中皇子五人,这等浩大的“殿下”仪卫,可能是恒王,宣王,肃王,宁王……今天算她运气好到极点,正遇上了早已结识的韶王。

    也不算什么运气,人家恒王、宣王、肃王、宁王,等闲也不出府,就只这位韶王李重耳,每日都要耀武扬威地巡行城中。自从那日九婴林中被他见了女身,莲生每次在街头相遇,都早早闪避,小心地不与他照面,而今日身上带伤,避之不及,实在是没有法子。

    一想起自己身上,莲生顿时又惶然抬头,四下扯扯裙衫,努力掩住腿上伤痕。今日穿的仍是那日九婴林中相遇时的淡绯襦、玉色裙,难怪他老远便认出来。但是今日又非比寻常,一脸一身的伤,到处都是血痕,落在他的眼里,又是什么古怪情形?冥冥中是什么在作怪,为什么每次遇到他,总是自己最狼狈的情形?……

    “我找你很久了。那日救助之恩,还没有……”

    李重耳欢快的语声,蓦然停止。

    “你受伤了?”高大的身形猛地蹲低,不能置信地向她凑近:“被打了吗?”

    “没有。”莲生挣扎着向后闪避:“我自己跌伤。你快走你的路……”

    眼前手臂一挥,是李重耳摸向她的脸,莲生岂容他得手,立时举臂反格。两人拆招,早已熟极而流,这一格之下,李重耳若不闪避,便是臂骨折断之虞……

    然而女身莲生的小手,柔软几如嫩藕,这一格之下,顶多是在李重耳臂上蹭了一蹭。李重耳全未察觉她的抵抗,已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扳向一旁,瞪目细细审视:

    “……什么跌伤,这是鞭痕!”

    李重耳双目如火,顿时厉声暴喝起来:“谁打了你?说!敢如此待你,我教他没命做人!”

    莲生双手连挥,终于格开他的手臂,手忙脚乱地俯下身来,捡拾地上香品:“不要你管。快快行你的路,我还要去送货……”

    对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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