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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女相 作者:欢喜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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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君能提前醒来,是好事,殿下无需过于担心。”
“那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药膳容太医会亲自照料,眼下立秋,宫内的膳食都要调整,天干内燥,殿下也莫逼得自己太过了。”
垣市立定,淡道,“苏彻之事,还请苏太医多为体谅。”
“家子负责晏君安危,未能提前预警,害晏君受此大苦,三十杖,已经是皇上网开一面了,臣还要请殿下多为宽宥才是。”苏衡征躬身行礼。
“你能如此想,本宫也放心。日后外出,本宫便将子鱼交给苏彻了,希望他再莫要掉以轻心。”
“身为龙辰卫,此是本职,殿下放心。”
垣市点头,“您多辛苦,回去歇着吧。”
“臣下告退。”
垣市在殿中走了几步,静了静心,重新走进了内殿。
殿内还是有淡淡的药味,靡香也遮不住,两名宫女在榻前擦着晏子鱼的身子,垣市等着宫女将一切打理好了,才上前。
宫女退下后,殿中便只剩了两人。
垣市坐在榻边,望着依靠在软垫上的晏子鱼,见她气色好了一些,浅道,“苏太医应该和你说过情况了,看你的样子,定是不着急,我就安心了。”
晏子鱼安静地看着垣市,她还不能怎么说话,心头的千言万语也就堵上了。垣市的样子,让她有些陌生,太镇静,并非一件好事,何况,她还小。
一见晏子鱼皱眉,垣市紧张起来,“不舒服?”
晏子鱼很浅的摇了头,张口说话,想起自己无声,不免丧气,急得垣市靠近过去,想碰她,又不敢,“有什么事,不着急,好些了再说如何?”
晏子鱼眉头皱的更紧,手跟着想动,奈何左手割伤放血,右手便搭在了腿面上。
垣市见状,只好握住了她的右手,紧张地看着晏子鱼很慢的动着口型。
“我没事,你不要皱眉头。”
辨认完晏子鱼的口型,垣市心底涩了涩,不免捏紧了晏子鱼的手,低头不看晏子鱼,“晏子鱼,你老是糊弄我。”
说完这一句,垣市已经平静了心,忙抬起头,想看晏子鱼要说什么。
晏子鱼无奈,心想也确实,想了想,扯出一个弯弯的笑意,索性默认了。
垣市迎着晏子鱼一张轻紫的脸,描着那一抹怎么看都挺古怪的笑,也笑了笑,“你看你,丑得紧。”
晏子鱼一愣,抿唇横了垣市,无声言道,“丑,你敢不要?”
垣市读懂,心底温软,眼前的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没什么拘束的,能够如此,幸至及心,欢喜道,“便是你变成丑八怪,阿市也唯独你而已。来日老了,变成老婆婆,阿市牵着你,走不动了,那阿市,就背着你。”
听垣市说完,晏子鱼心下已经软成了一片,手上不自觉地将垣市拉近了一些。
“阿市,我好想你。”
即便你就在我眼前,我还是,很想很想你。
☆、问隅
秋祀之事,六月下旬其实就开始准备,至于谁请命主祀,其实元帝早有思量。
碍于劫贡之事,垣市身有不责之名,让垣市出面自然不合适,何况垣市已在朝堂上请辞,此事,自然就落在了垣祯身上。
垣祯其实看重的是行会,奈何明面上的境况已经不允许他推却祭祀,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眼看行会落在垣市身上,真是恨恨。
但行会之事,垣市自然比不及他,而且今年,正是林武城三年一入风原之时,争取北线的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
广陌会亲自来人,届时到底落在谁手上,还很难说。
七月三日,元帝帅诸臣出皇城,直奔风原西苑,进行秋祀之典,晏子鱼本想去,被垣市拒绝,更以江流进宫之由彻底拦下了她。
江流之父,江源一直被传的神乎其神,包括当年王女垣容与皓皇之遇,都传闻是其替垣容测命,方有此机。然而江源早逝,江流独子,一肩挑上了江家大任,接起了风原城建,不仅是城建,更有北方军线防务,两处奔波,着实辛累。
晏子鱼经过几日细养,加之容芷的用心拿捏,身体依旧无力,但已能下地行走几步了。
醒来之后,她便让人安排了刘甸之事的处理,刘光稳在下庄,其母让陈絮留在二房,念其丧子,晏子鱼让陈絮看着时机让她多亲近亲近晏子叔。毕竟晏子叔一直让奶娘带着不好,而陈絮事务繁忙,定然顾不及,为其母用心,两者之间,多少都能互有慰藉。
夏大夫接进府中,并不阻其对外医治之责,而那更夫,自然是以钱财买了口风,事情至此,全然告了一个段落。但想起刘甸,晏子鱼心中仍有难过之感,让陈絮对其母,好生对待。
经此一事,晏子鱼也仔细思量,自己所行,的确是仰仗了垣市元帝的情分,连迫垣祯,也都是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意。
张茂,与她毕竟无干无系,那般迫杀之言,激起张茂杀心,自是理所当然。
看来,人的妄为,多半是有秉持,若无,总不该放肆。眼下晏府孤立无依,陌西陈氏的信,只怕还需些时日能到,一去一返,恐是月余,而其结果,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走上一遭了。
想起平王侧妃对自己的警醒,恐怕不是无心之言,等垣市回来,找个借口,还是要在宫中见一见她的好。垣祯身边的人,多少都要用起来。
晏子鱼思定,便让人推着轮车去往长阙殿的怡园逛一逛,许久不来,她还是想念此处的。
念及此处,自然会想起垣市的画,江流要来,垣市也知,让降红去府中取了画,只待江流一来,便可送他一观。
也不知此等测命之人,会说出如何话来呢?
江流何时来,并未言及,晏子鱼睡得久,用过药膳之后,小睡省去,趁着夏末秋来,天气爽朗,让容芷领着人往怡园行去了。
长阙殿广,垣市是垣容照顾,垣容去后,长阙殿便也移植了槐树,怡园也就甚广。一路行着宽道,两侧槐树高大,花魂盛放,几如幽林世外之境。
那一处亭子偏僻,现在想来,更不知自己当时如何绕了过去,随性走着,不知是宫女知事,还是心有所使,远远见到亭子檐角,晏子鱼却是让人停在了原地。
放眼而观,许是年长几年,视野见宽,当初觉得可辟一隅之地,竟是怎么也容不下现在的自己了。
晏子鱼笑而感叹,时有风来,槐花落下,轻宁似雪。她仰首而观,几许飘落膝面,拈了一朵上来,指尖捻转,叹其终不及落雪干净,根底之处,仍是生长世间的生命之色。
渐深而去的浅黄,顺着经脉在根底浓郁暗沉,槐树的深褐,像是沾染了泥土的污色,明明干净,毫无尘埃,但就是与人一种别样的深重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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