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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好 作者: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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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煮好的糯米糊,冒着热腾腾的雾气。他一手拿着漏勺,一手用铁勺舀出米糊放在里头按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虾”不断落在漏勺下方的青花瓷盆里。这是秋城人消暑时最爱吃的小吃,做起来并不麻烦,却很考验耐心。小虾米做好之后,用薄荷水泡上冰镇起来,比绿豆汤还要爽口。聂哥在一边负责陪他聊天,口中抱怨着“你动作怎么这么慢”,脸上却难得笑得开怀。吴晨讶异于六哥的娴熟,周竟很快替他解惑:“我哥到了夏天胃口就不好,六哥这是哄他开心呢。”
这两个人远比兄弟亲密;说是情侣,却又像隔着一层。
吴晨无意探询旁人的私事。他走过去,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聂哥与有荣焉地拒绝了,说“他什么都能搞定”;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六哥。北边那间朝阳的小屋就是厨房,吴晨看了看,果然许多菜都已拼好盘,只等着下锅。他想起前些天在这里养伤的光景,放着六哥这样一个大厨在,周竟竟然还选择亲自做给他吃,心中就更是迷惘。
他到底想清楚了过去,却仍旧望不穿来路。
只是这样说说笑笑的场景太美好,美好到生不出一丝打破的欲望。
院子里有两盏路灯。趁着天色未暗,他和周竟一起摆好桌,点上蚊香,之后便看着聂哥一盘一盘将菜端出来。每放一道菜,他都要大声报出菜名,生怕食客不懂其中的好。六哥的手艺丝毫不逊于“张记”的大厨,几人汗流浃背之余,将盘碗扫得精光。后来聂哥大概是吃多了,悄无声息地捂着胃,却很快被六哥察觉。两人相携去外头散步,吴晨收拾好一桌狼藉时,自己也已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见他坐在池沿上直喘气,正打扫院子的周竟说,你不用这么着急整理,通常这都是我哥的活儿。
这话他之前就已说过,吴晨不肯听而已。
周竟拿着一人高的长扫帚,薄唇勾起笑意,整个人都散发着动人的烟火气。
“师兄,我不是客气……”
“嗯?”
“如果不做这些,我会觉得……自己很自私。”吴晨抹着额头的汗,觉得无论说什么,周竟都能听得进去,“不,我已经很自私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近你。”
周竟闻言,俯身扫去他身边石头上几片槐叶,坐了下来。他看看吴晨,又抬头望向夜空,说:“第一次见你是在陈钧的画展。”
吴晨“嗯”了一声。
“那只是个巧合。第二次,是在酒吧对吗……我哥刚好是你的房东。用俗套一点的话说,这就是命中注定。
“再后来,都是我找你。没有什么你接不接近我一说。坦白讲,那时候我还没有和男朋友彻底分手。”
“……是陈钧吗?”
“嗯,我跟你说我是回家办事,就是因为他。那时我听说,他在秋城和人相亲,对方是省画院一位副院长的女儿。
“在我这里,这件事不可思议,但又理所当然。不知道你是怎样看我,不过在陈钧眼里,我就是个不会说话,不懂浪漫,从不将他放在第一位的男朋友。他找我吵过很多次架,双方都有了分手的念头。我一直找他谈,他都避而不见。春节时,他跟我说,要和我好好在一起,我们还一起去广化寺许愿。不过我心里明白,这恐怕又是他的权宜之计。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不是说务实不好,而是我不能接受他这种拿感情当筹码的做法。或许人到中年,对这种事即便不接受也不会在意。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一个这样的人,过完一辈子。”
说完,他沉默很久,才又继续:“那段时间我心情很糟。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对我自己有了疑问。毕竟一段关系如果出现问题,一定是双方都有错处。”
“那你想到,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吴晨问。
“没有。”周竟笃定地答道。
吴晨扑哧笑了出来。
周竟面不改色:“从小,我父亲就说我太自负,太有主见,将来一定会吃亏。可能这就是陈钧厌恶我的原因。但我不觉得这是错的。”
“嗯。你这样很好。”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我真的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吴晨被他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面红耳赤:“怎么、开心?”
周竟拿出手机,认真地在他面前翻看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好半天,他叹息一声:“如果早几天,你这个问题我一定能答出来的。”
“什么?”
“现在我看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开心。哪怕就是个‘嗯’字,都开心。”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而星夜树影都太美丽。周竟这话听来都有些无赖了。
而吴晨的心跳也越加急促。
“你看,”周竟的头离他又近了些,“你给我打的字越来越多了。”
吴晨来不及细看,还在遗憾坏掉的手机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丝湿润的触感。
他惊呆了,望着立刻退回原地的周竟,一脸不可置信。
周竟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讨厌吗?”
吴晨只能摇头。
“嗯,我也很喜欢。”
第22章
六哥他们回来时,吴晨正坐在客厅里吃凉虾。
冰凉的薄荷水里放了白糖,甜丝丝的。屋里没有开空调,只打着电风扇,大敞着的门外也吹进徐徐晚风,惬意极了。周竟坐在他身边的藤椅上,翻着一本旧版的《四声猿》。张家老爷子原是秋城大学文学院的教授,家中藏书颇丰,他过世后这些书无人问津,周竟便时常过来借一两本带到省城,算是为给六哥留一些安慰。六哥自小在老人家身边长大,但并不爱读书,反而儿时常用“偷书”的法子惹爷爷生气;这些记忆留到现在成了趣谈,但也难免伤感。
方才院中的轻轻一吻让吴晨既讶异,又理所当然地沉溺。仿佛头顶五彩斑斓的天空,下半身却深陷淤泥,不得动弹。周竟领他回屋后,便拿书说起这些往事。他们兄弟俩同六哥自小便熟,常来这间小院,听老爷子同一帮学生清谈。院中一张小桌,几杯淡茶,一堆大人聊着压根听不懂的话题。六哥和聂哥在这种时候都会偷偷溜走,唯有他可以安静坐到结束。
“是对那些感兴趣吗?”
“不是,”周竟答,“只是觉得我哥他们玩的东西太幼稚。”
这话当然被聂哥听见了。他进门身上带着一阵风,风里携着浓郁的花香。六哥站在他身后,闻言道:“阿竟自小就沉稳,不像小影子,没少挨打。”
“放屁!这都得怪我妈,她的更年期从三十岁持续到五十多,还他妈没完!”聂哥拿肘子拐了六哥一下,“你们俩都没良心,还是小七最好……”
说到这儿,他表情很快黯淡下去。六哥还是带着笑,盯着屋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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