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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8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李羽洁那群女生都没再主动找我讲话,吴易帆观察力倒是不错,他也发觉班上气氛怪怪的。
    「那些女的终于想通了是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还好吗?」看到我的笑容,他担心地问。
    「我很好。」我这么回答。
    不会有人再利用我、假惺惺地对我,怎么会不好?
    *
    今天妈妈准时下班,煮了我爱吃的糖醋鱼和味噌汤。
    「今天煮的好不好吃?」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头也没抬,「嗯,有进步。」
    闻言,她笑得好开心。
    这两道菜,其实是爸爸教妈妈做的,因为我爱吃,所以妈妈决定让爸爸教她,当时,爸爸的厨艺可是比妈妈好。
    第一次做出来,爸爸先试嚐了一口,他的脸马上揪成一团,糖醋鱼的鱼煎得太焦,醋放太多,味噌汤是口味太咸。这样边学边做,妈妈做得越来越美味,我也越来越期待妈妈做的菜,虽然久久才会吃到一次,但她精心烹煮的菜餚可是一次胜一次。
    回到房里,我把明天要小考的科目大略复习了一下。看了看时间,觉得顺便预习几页也无妨,便往后翻阅,但脑袋里似乎填满了其他思绪,怎么读也读不进去……
    你跟韩默星认识啊?
    你不觉得他很帅吗?虽然是蛮冷漠的,可是他真的超帅的,尤其是体育课打球的时候。
    你,是我还没排斥过的女生。
    紫鸳,你觉得韩默星怎么样?
    因为你跟他超像的,所以相处起来不是困难。
    她是我这边的,谁再为难她试试看。
    紫鸳看起来很聪明稳重啊,应该是其他人不懂怎么跟你交往吧。
    要不是为了让韩默星注意到我,谁要对她友善!
    翻课本翻了老半天,我一句话也没完全看懂,叹了口气,我闔上课本,将自己连同莫名其妙的心情瘫在床上。
    翻来覆去好一阵,再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我悄悄从床边的抽屉拿出我搬家时一直带在身边的相框,看到相片中爸爸拥着我笑得灿烂,内心便涌进一股酸楚。
    如果爸爸没有发生那场意外,我是不是会更快乐?
    如果爸爸没有离开我们,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孤单、我是不是就不会执着于封闭自己?
    如果爸爸还在,我们是不是就算幸福的一家人?
    这些念头一浮现,我忍不住苦笑,说好从此要为己的幸福而活,没想到我仍然希望挽回什么……
    眼睛酸酸的,没有眼泪流下,唯独心像被丢弃在荒漠,悲沉而无助。自从因为爸爸过世而大哭一次之后,我从没为任何事哭泣,包括想念爸爸的时候。
    因为我想坚强,我需要坚强。
    突然,手机铃声划破这一片寂静,萤幕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引起我的困惑。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打来?
    「喂?」我把手机贴向耳朵。
    「是我。」这声音,难道是……
    「韩默星?」
    「嗯。」
    觉得不太对劲,我从床上弹起,「你为什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他语气平静,「跟吴易帆要的。」
    「……」那傢伙,可能连自己把别人卖了也不知道。
    「你睡了吗?」
    起了测试他的念头,我往枕头的方向一靠,「睡了。」
    对方静默了一阵……「骗人。」
    「你又知道我骗你?」
    「如果你睡了,房里的灯怎么一直没关?」
    我愣愣,既然他看得到我房间的灯是亮着的,那他现在不是在……
    「打开落地窗吧。」他说。
    我跳下床,掀开布帘,打开落地窗,往对面阳台一望,韩默星靠在阳台的护栏边,手机还贴着耳朵。
    藉着点月光,我能看见那双淡漠的眼瞳,此时宛如整片夜空倒映在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深邃而透澈,手机的蓝光有些刺眼,照出他薄薄的唇,也照出淡淡的孤傲。我慢慢把手机滑下耳际,触到脸颊时,感觉有点烫。
    深夜,我们无声地对望。
    这样在各自的阳台上面对面还是第一次,隔着栏杆,我问他:「这么晚了出来干嘛?看星星?」
    「吴易帆觉得你怪怪的。」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夜里很清晰,「我也这么觉得。」
    我眸歛下,他特地找我到阳台,就是为了这个。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回答。如果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你所以我被同学利用」这种话,也无济于事吧,我这种人,到哪里都是会被排挤的。
    「你不想说也没关係。」他淡道,「但是有些话跟我讲,我会听的。」
    抬头望向他,想捕捉他眼神里稍纵即逝的一丝温暖。
    他的那句话,触动了我心弦。
    「其实我以为已经放下,」靠在护栏上,我感觉空气中带点苦涩,「没想到我还是在乎。」
    生死离别,是这个世间的递嬗,那些曾经与回忆,比什么都让人怀念,但我不能活在过去,我必须快乐地活着,为自己而活。
    国小的时候,同学都会从家里带饼乾糖果到学校和大家分享,同学也会分我吃,即便我从不带零食到学校和他们「礼尚往来」,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愧疚,毕竟我不是会向人讨东西的人,零食也都是他们自愿要分我的。
    但有一天,一些同学的对话不小心被我听见了。
    「宋紫鸳从来都没带饼乾分我们,还要请她吃我们的东西吗?」
    「对啊,我们好像对她太大方了。」
    「其实我是看她没有爸爸很可怜,所以同情她才自愿请她的。」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虽然我才国小,但知道同学对我好都只是因为同情我或可怜我后,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我才不可怜!只是爸爸比较早离开而已!
    从此以后,我变得沉默寡言,过着像独行侠的日子,因为我刻意的冷漠、疏远,没人会再找我讲话、请我吃饼乾。
    李羽洁对待我的心态被我看破后,这段不愿再忆起的往事也跟着浮现在脑海,应该要随着年龄增长而淡去的记忆如今依旧清晰,像一道难以除去的疤痕,能说我已经习惯了而不在乎吗?
    从胸口传来的微痛,证明我一直在欺骗自己。
    「看来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他说。
    我微微牵动嘴角,牵起一抹酸楚。
    「想爸爸了?」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
    捧着双颊,我轻叹:「想到快疯掉了……」这话一出口,我自己也有些惊讶,藏在心底已久的话,在韩默星面前我竟毫不掩饰就脱口而出。
    他彷彿也显些吓到,我瞥见他的表情闪过错愕。
    收回情绪,我一脸歉然:「抱歉,吓到你了。」
    「没什么,因为我的心情跟你一样。」他仰头望着天空,「你想听故事吗?」
    「你说。」我也想知道,他会说怎么样的故事。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用低平的声音道出他的故事……「我妈是个很爱看星星的人,只要有星星的地方,她都会叫爸带她去看,就是因为我爸有带她到天涯海角去看星星的能耐,妈才会嫁给他。可是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很爱看星星看到半夜,爸觉得她再这样会撑不下去,就劝她不要看太久,可是妈状况真的很不好,没多久就走了,那天刚好是我的十岁生日……」
    他语气的平淡,就像极力在隐忍什么。
    「本来爸买了蛋糕要到医院四个人一起庆祝,我放学之后看到爸躲在角落哭得好伤心,手里还抓着绑蛋糕盒的缎带,哥把我拉到旁边,跟我说不能庆祝我的生日的时候,他眼泪也掉下来了,当时我只觉得心好痛好痛,什么感觉也没有,等到只剩我一个人,我才哭出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过生日。」从护栏的空隙中,我看见他握紧的双拳。
    「你知道我们名字怎么来的吗?」
    我摇头。
    「我妈很喜欢星星嘛,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像耀眼的星星一样,我哥天生眼睛就漂亮,很有光泽,所以就被叫泽星。我因为刚出生的哭声很小,哭的次数也不像别的婴儿一样频繁,总是很安静,我妈觉得我长大一定也是个安静沉默的人,所以就取名叫默星。」
    韩默星,一颗沉默的星星。
    「你妈真的是星星迷欸。」我笑道。
    他又说:「我妈曾经讲过,如果她有生女儿,会把她叫做『紫星』。」
    我愣然,「那……你知道紫色代表什么吗?」
    他看着我,嘴边盪开一抹浅笑,「代表一种幸福。」
    目光洒在他眸里,映出一片柔和,抬头一望,几颗星星点缀着夜空,今夜的感觉和对面阳台那男孩的微笑宛如做梦般那么不真实,但我却实实在在得到男孩的信任,听了一则使我深受感触的故事。
    我也希望他妈妈下辈子能有个叫紫星的女儿,紫星,一颗幸福的星星。
    深夜,我们对彼此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