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处在一块、自在地聊着天，从没缺席过的斗嘴。
    辛晨原以为两人关係多了一层会带来重大改变，看来一切都她想多了。
    她甚至就这么毫无顾忌把这念头如实对欧方辰陈述一番。
    她心底是真心实意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一切自在、一切自然，好像就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欧方辰边听着边慢条斯理跟在辛晨后头，神情若有所思，似乎不太满意她这番言论。
    「哦，没改变吗？」
    辛晨光顾着从黑暗中寻找电源开关，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话里隐约参杂着些挑衅。
    「对啊，我们还是一样闹。」
    灯一打开，辛晨拿起书桌上她昨天半夜翻阅后没归回原位的相本，想着就先给欧方辰看这本，她的十七岁。
    当她向后一转，瞬间被一股气压垄罩。
    欧方辰双手撑在桌缘，把辛晨禁錮在双手间，双眸带着清晰可见的笑意。
    辛晨这才开始有点危机意识，双手紧握着相本，那双如小鹿班比透亮的眼睛乾乾地眨了眨，随着欧方辰的贴近，被逼得只能往后倾。
    「你干嘛？这是我家哦……你别乱来！」
    「你刚说，没改变？」
    那改变就在眼前，辛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耳根子很识相地泛了红。
    她不再逃离那双凝视她的琥珀，直直望了回去，如正负极相吸使她移不开眼，在琥珀里看到自己倒影。
    「我……」可恶！他可以别再笑了吗？太好看了……
    「嗯？」
    「我……腰很酸……」
    欧方辰无奈地笑出来，气息轻轻喷在辛晨脸上，这女人总是这么破坏气氛。
    他先是在辛晨嘴上轻啄一口，才接下她手里的相本，「这就是关係改变的福利，知道了吗？」
    他妈的福利……是他的还是她的？
    辛晨看着欧方辰在下秒立即恢復成面瘫，用着骨节分明的手翻阅着相本，从旁观看一阵，还真看出了心得，自顾自地笑出来。
    「欧方辰，没想到你走闷骚路线的。」
    欧方辰翻阅的动作一顿，弯起眉眼：「只对你骚。」
    「……」容她先闭嘴。
    这人怎么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话……
    辛晨索性放生他一会儿，以便平息自己大力撞击的心脏，没过多久还是没忍住屁颠颠地凑到他身边。
    就是好奇欧方辰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一直发着呆？
    辛晨看着那穿着高中制服对镜头回眸一笑的自己：「需要我把照片送你吗？免得你捨不得翻到下一页。」
    欧方辰又是一笑：「这是我上次回来台南的原因。」
    「原因？」
    「我妈之前传了一张相片给我，让我跟照片中的女孩好好认识一下，那张照片就是这张。」
    这张照片，是他们熟识的开端。
    欧方辰时常在想，若他妈妈没擅自把照片传给他，他就不会到台南、不会有机会陪辛晨回国中拍照、更不会有往后的种种……或许到辛晨正式上班前他们都会是两条毫无相交的平行线吧……
    短短两个月，改变了所有。
    欧方辰老早就知道方丽媛知道他对辛晨有意思，毕竟上次来台南后，方丽媛便没再传其他女生的照片给他，往常基本上是一个月一张……都不知从哪要来的……
    他稍早直接向方丽媛说辛晨是他女友，除了想让亲妈开心外，也参杂些感谢的成分。
    感谢，让他们有机会走到现在这一刻。
    欧方辰偏头瞅着茫然的那双眼，轻声道：「我这样算是蓄谋犯案吧？辛法官要如何定罪？」
    听到上回在台南相遇居然不是巧合，辛晨无疑是震惊的，觉得再探究下去她怕是心脏会难以负荷。
    想当初她还让欧方辰陪自己演戏给庞克南看欸……她这不就成了间接引诱他犯罪？
    但不知者无罪啊！若知道她那时就知道欧方辰对自己有意思，她定不可能这么做。
    唉，只能怪对感情如此后知后觉的自己。
    辛晨坐上旋转椅，双手环胸，挑起一边眉毛：「无罪释放，罪人，你可以走了。」
    欧方辰唇线一弯：「上诉，求法官判我无期徒刑。」
    辛晨单手握拳，敲了桌子两下：「准奏！你就继续跟我耗吧！」
    演上癮了是吧……
    两人又消磨了些时间，送客时间终将来到。
    欧方辰在门口俯身直盯着辛晨红肿的双眼：「爱哭鬼，我先走了，明天中午再来接你。」
    辛晨无奈瞪他：「你真的很欠揍。」
    方才情绪也是够起伏的，玩了一会儿罪犯爱上法官的离奇戏码后，两人继续翻着其他相本。
    追忆起往事，辛晨眼泪又不受控地涌出。
    欧方辰好像有种魔力，可以让她暂时丢掉坚强、不再逞强，就像当初那个摔在直排轮场想哭就哭、想放弃就放弃，不用任何情绪隐忍。
    一个长不大的女孩……
    辛晨见欧方辰迟迟不愿走人，决定开口赶人：「你还愣着干嘛？快回去休息吧，开车小心。」
    欧方辰装模作样咳一声：「你不松手，我走不了。」
    辛晨垂头，还真是自己死攥着他手不放，暗自在心里骂了声脏话，松开手。
    把欧方辰往门外推去，却在想无情关上门的那瞬间动作驀地停滞。
    「不过……你是要回哪？」
    欧方辰没想隐瞒：「饭店。」
    他说得云淡风轻，彷彿他家明明在附近却要开一大段路去住饭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辛晨听闻，心情闷得不像话，这个人到底……
    她是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现在成了他女朋友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像她父母的离婚，像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心结，若不是当事人就很难感同身受的去理解对方。
    知道这点的辛晨更是不可能说出「你就回家吧」这句话……
    她可以，但她不会说。
    若真是她一句话就能解决，这心结还会绑了六年吗？
    辛晨默了会还是想说些什么：「欧方辰……上天丢给你的难关，绝对都是你可以解决的。就像我以为自己会一直活在阿姨离开的痛苦中，但经过今天，我释怀了不少……所以相信我，凡事都会有豁然开朗的一天的。而在那之前，我陪你。」
    辛晨想，就算无法帮欧方辰解决，但至少可以让他知道，她也会陪着他的。
    欧方辰心头拂过一道暖流，望着辛晨的双瞳如有水光流动。
    他何其有幸……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她关心、在乎，甚至是担心他，但欧方辰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被他的晦暗给包覆。
    他想带给她的，是快乐。
    欧方辰上前抱住辛晨，下巴搁置在她颈窝处，话语轻轻划过她耳边。
    「我知道了，还有谢谢你，辛晨。」
    人家说，拥抱是表达感情最好的方式。
    如今的他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