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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肆光 第89节

      紧接着,俞清昀眼睁睁看见,梁集眼睛亮了亮,一把抓过那一大堆红票子,和身旁两人一同激动地瓜分了。
    然后,三人把钱揣进兜里,纷纷拉起衣袖。
    取下手腕上的红绳。
    递给了池彻。
    “…………”
    -
    上东梁山山顶的路有三条,一群人兵分三路,分别驾驶三台无人机,从不同的路线上山。
    按人头分本应该是四人一组,但鉴于无人想吃狗粮,池彻这组便只有他和俞清昀两人。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话。主要原因其实是,操控无人机对池彻来说就像家常便饭般简单容易,只要有他在,其实也不需要旁人了。
    他们从山庄后门上山,现下季节是旅游淡季,再加上时间凌晨,刚开始还能遇见几个夜游的游客,往上走了不到一小时,耳边渐渐只余风吹林梢呼呼声。
    池彻驾驶无人机走前面,男生体力好,大气都还不需要喘一口时,俞清昀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没一会儿就落后了池彻大半截山梯。
    “诶俞清昀,你听过东梁山的传说没?”
    黑漆漆的山景中,黯淡路灯几乎不起效果,池彻站在木亭旁,居高临下地看她,无人机嗡嗡地在他身旁盘旋。
    俞清昀手撑着栏杆歇气,有气无力地应声:“什么传说?”
    池彻声音听起来很是肃穆:“凌晨四点,是东梁山山鬼出来巡逻的时间,只要和它对上视线的独行女子,都会被它掳走。”
    俞清昀呼吸一紧,下意识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3:59。
    ……哪有这么巧的?
    俞清昀默默站直了身子,环顾阴森森的四周,吞了吞口水:“你骗……骗人的吧——”
    突地,有什么东西夹杂着尖锐风声,从上面朝她俯冲过来,略过她头顶朝下飞去,俞清昀转了下头,没等她看清楚,那东西又转了方向,劈头盖脸地朝她追来。
    俞清昀吓得大叫,下一秒已经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飞奔上了山梯,紧闭着眼,缩着脖子扑进了池彻的怀里,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
    两秒后。
    头顶斜上方传来一声憋不住的短促笑声,含着鼻音。
    俞清昀愣了愣,低了下头,小型无人机缓缓停靠在自己脚边,螺旋桨一点点地收起旋转。
    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俞清昀霎时想弹开:“你骗我!”
    但池彻手又不知什么时候牢牢地控制在她腰上,她废了好大一股劲儿才挣脱开。
    池彻靠在扶手旁,吊儿郎当地垂眸看她,眼底漾着掩盖不住的戏谑笑意。
    闷闷地鼓了鼓脸颊,俞清昀绕开池彻,兀自朝山上走。
    池彻捡起无人机,重启起飞,没几步就又追上了她,步子闲闲地跟在她身后。
    男生笑着喊她:“喂,俞清昀,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赶不上你了。”
    俞清昀没理他,加快了速度。
    池彻又懒洋洋道:“你看,吓一吓也不是没好处的,你刚才都还‘不行了’‘不行了’,这会儿不是体力全被激发出来了么。”
    俞清昀忽地被戳中,正在加速中的脚步霎时一顿,好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池彻毫不给面子地再次笑出声。
    笑够了后,才摇着头叹口气,躬身用没拿手柄的手牵住她,超过她半米,拉着她往上走。
    又走了一截。
    “其实不算完全骗你。”池彻的声音优哉游哉响起,听起来似是认真了好几分,“东梁山确实有个传说。”
    俞清昀怀疑地看向他,在黑暗中揣摩他的神情:“……真的吗?”
    “真的。”池彻颔首,皱眉啧声道,“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信呢。废话少说,想听吗?”
    索性没事,俞清昀依旧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你先说说看。”
    池彻轻笑一声:“传说很久之前,东梁山山主家有一位娇小姐,生得玉容仙姿,不慕权贵,不贪钱财,无数求娶之人踏破门槛也未能如愿。原因竟是其爱上了山顶的一颗参天大树,众人闻之皆说其癫疯,久而久之山主家便门可罗雀。”
    “直到有人刚好寅时中,也就是凌晨四点攀顶,看到那颗参天大树幻化成了一个英俊男子,与娇小姐亲密相拥,但时间一过四点整时,男子便又变回了树。也就是说,娇小姐与她的恋人,每天仅能拥有一瞬间的相见时间。因此,东梁山又称为四时山,而山顶那颗最雄伟的参天大树,经过若干年的演变,竟生长成了一个奇怪的数字4的形状,因为它全部的心力都在期盼着凌晨四点的来临。”
    听完后,俞清昀缓缓点头,有些被这个故事震撼和伤感道:“啊,这样啊,那人们后来有理解这个娇小姐吗?”
    “不知道。”池彻说,“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
    俞清昀抿了抿唇,认真探讨:“是传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吗?还是——”
    “不是。”池彻侧头睨她,勾着唇淡淡道,“是我编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怎么?想听?你要想听的话,我可以继续编下去。”
    俞清昀:“…………”
    俞清昀刹那间一阵无语涌上心头,她甩开池彻的手,停住了脚步,忿忿地道:“你怎么又骗——”
    正说着,山间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不算大,但冷冽刺骨,池彻收起无人机,两人一块儿小跑了两步,就近躲进几米外的亭子里。
    被耽搁了一会儿,俞清昀情绪已经褪了下去,再说起时已没了刚才的愤懑。
    她坐在木凳上,拍了拍外套上落上的水滴,语气闷闷道:“你别再骗我了,我还很认真地听来着。”
    亭子外雨滴逐渐大了起来,顺着砖瓦往下落,形成一道水帘,把两人包裹其中,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天色依旧是黝黑的,亭子外的长阶梯往下一路蜿蜒到视线尽头,像一条匍匐前进的水蛇,明知有毒,却依旧叫人沉溺其中。
    好半饷,池彻低低沉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在耳边。
    他把无人机手柄放到中间的石桌上,坐到俞清昀身边:“我就是想跟你说,凡是不要那么认真,有些你刚开始以为真的不得了的事儿,其实到最后会发现它是最假的,而且等你意识到它假再回过头去回忆时,才更会惊觉,他妈的,一只劣质塑料壳就把老子给骗过去了。”
    比如古代阿拉伯数字并不普及。
    比如……他也曾相信,他们都是真心善待于他的。
    俞清昀有点懵,一时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万事万物皆有它的定数。”池彻浓密睫毛低垂,拉过她手指把玩,“很多你现在觉得痛苦得可能这辈子也过不去的事情,会在未来某一天,突然就想通了,毫无缘由的,也毫无征兆的,完全能接受了。”
    俞清昀缓慢眨了眨眼,又愣了好几秒,才渐渐意识到,池彻原来是在说俞华月的事。这段时间俞华月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常常在半夜惊醒,然后盯着窗外的夜色,叹一整晚的气。
    她以为,她隐藏得挺好的。
    但池彻多聪明啊,她有什么能瞒过他。
    俞清昀咬着下唇没说话,池彻又呼出口气,道:“跟你说件事儿吧。我妈是自杀的,上吊,用的就是绑行李箱的那种绳子。”
    他语气平铺直叙,听起来像在叙述别人家的事。
    “那天还是我十七岁生日,一个暴雨天,一推门就看到她吊死在上面,所以我到现在也不太喜欢这种下雨天,也不喜欢过生日,因为我的生日就是她的忌日。”
    顿了顿,池彻抬头打量了下亭子的房梁:“嘶,好像挂的就是房间里的这种地方吧。”
    俞清昀呆滞住,凝着他不动。
    “你这个眼神看我干嘛。”池彻笑出声,“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安慰我呢?说实话,真不需要。我当时确实接受不了,但现在想想,还觉得那时候她选择自杀了挺好的,活着的时候那么痛苦,死了倒算是解脱了。”
    俞清昀依旧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反握住他手。
    女生手指柔软细嫩,沾染着山里微凉湿润的触感,用了些力。
    “真的。”池彻拧了拧俞清昀脸,笑得胸腔震颤了两下,“不是,这真没骗你,真的。”
    今晚连着被骗了两次的俞清昀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
    但又想起电梯里杨彦说的话,这事儿大概率不是假的。
    她没料想到池彻会用自己的经历来安慰她,来得太突然,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仰起头紧闭着眼亲了上去。
    她仍然不善于接吻,张嘴的弧度显得生硬无比,伸舌头舔/弄池彻的唇也很是青涩又小心翼翼,握住男生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张到颤抖。
    好一会儿,对面都没动,也没张嘴,只是任由她单方面地吻和舔/弄。
    俞清昀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
    赧意控制不住地上浮,脖颈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白到透明的纤细脖颈。
    她连忙收起呼吸,往后退。
    然而才刚后退几寸,池彻忽地上了手,把在她后脖颈,手腕一转,又将她拉回了自己唇前。
    “俞清昀。”
    暗夜里,池彻神色混沌,声音沉沉,尾音带哑,缱绻万分,缓缓开口。
    “你这勾引人的法子太蹩脚了。”
    俞清昀心脏霎时提起来,耳根的烫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劲儿咽着口水,磕磕绊绊到了极致:“我……我……我就是……”
    “但没关系。”
    池彻唇角慢悠悠勾起,咫尺之距处,每说一个字,炽热吐息都会与她交缠在一起。
    “我还真就吃这一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do~
    凌晨四点划重点(其实前面还有很多小细节,但是fine,你们肯定都不记得了
    第58章 五十八束光
    外面的雨势稍加大了起来, 水滴在树叶上聚沙成塔后坠下,打在砖瓦上、栏杆上、扶手上、山梯上,集成不停敲击人耳膜的清脆响声。
    男生吐息远离又靠近, 所有的感官都开始放大且变缓,所有的场景都在记忆里被一笔带过。
    记不清池彻是何时决定不再登山, 又是何时拽着她冲进雨里,匆匆往山下跑。
    她的眼前像放幻灯片似的快速闪过一幕幕的场景。
    蜿蜒而下看不见尽头的山梯,在暗夜里摇曳的松林,沉寂在夜空下的黑色瓦檐,长短不一的石径小路, 推开玻璃门后响动不止息的风铃, 印有山庄logo一路延伸至房间门口的深蓝色地毯。
    她似乎被池彻带到了山庄最高楼, 脚步急促又颤抖地被推进了视线尽头的房间。房间门“啪”地被合拢回去, 全世界的淅淅沥沥声都被拦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