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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临走前又看了看周明德,意味深长地笑道:“明德兄,后会有期。”
木小雀眼看着卫琛并没有在周家落脚的打算,心里又多了些猜测。
他索性领着这对师徒来到野雀在云鹤城里置下的另一套宅院落脚。
卫琛坐在桌边喝了口暖身的茶水,向窗外望了一眼。
木小雀此时就靠着门框站在门口,见此,他冷声道:“阁下跟了我们一路,还不打算现身吗?”
戚平靠着木小雀的肩膀伸长脖子向外看去,未等多久,一张清秀斯文的脸从墙上冒了出来,与他们遥遥相对。
“小宝,好久不见,”木小雀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像是遇到一个本来就不太熟的朋友,例行公事地打了声招呼。
戚平叹口气,看见小宝又恢复了以前那张未被烧伤时的脸,心里滋味莫名,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不是小宝,”小宝坐在墙头,微微偏头躲避开两人的视线:“和你们共过患难的小宝早死了,就死在了北山的那场火里。”
戚平脑袋里瞬间一空,他喉头微哽,吞了口唾沫强笑道:“你也不必为了求得我们原谅这么诅咒自己吧?”
话音刚落地,木小雀忽然揽住戚平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下一瞬间,热泪滴在脖子上,顺着他的颈窝向下滑落。
“对不起,那场大火,除了我们这些坏人,无人生还,为了接近你们,我才扮成了小宝的样子。”
小宝垂着头,拍拍裤子上的灰尘,随便在墙上捡了颗石子捏在手里,愧疚道:“除了我,其他坏人如今都以死抵命了。”
说着,他从身后抽出来一柄长剑,在朴素的剑鞘上轻抚了抚,摇摇头道:“这是他的剑,如今也到了该归还的时候。”
木小雀顺着戚平颤抖个不停的脊背,“周明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北山也在这件事里有参与,”小宝始终不敢看木小雀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手指在衣襟上抠来抠去。
他闷声解释道:“观澜城北山酒楼里的老板娘与戚家大娘表面是结拜的姐妹,实际上关于戚家的所有情报都是先汇报到那,再传给无姓门,周明文此举是想借此警告一下北山。”
永安城,北山客栈,初秋,月圆
小宝喝光了最后一口卤梅水,打开门探头向隔壁房间望过去,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那里依然黑漆漆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想到如同冤家的两个人,微微叹口气,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变得相亲又有爱。
向整个走廊里扫了一眼,昏黄的烛光透过窗纸,照映在走廊上,夜深人静中,倒更平添了几分寂寥。
小宝回屋锁上房门,含了口茶漱漱嘴,便直接躺倒在床上,他拿起枕边的剑,借着烛火端详片刻。
在剑身的不起眼处,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宝”字,耳边又想起师父总是对他讲的话:“我当初捡你时,你才那么小,比我手指头还小,呵呵,但哭得啊,整个竹篮都跟着抖,厉害着呢!”
“别人都说你就是个小累赘,我不信,就给你起了个“小宝”的名故意气他们,果然,就是个宝嘛!从小就只尿别人不尿我,气死他们!”
小宝将剑抱在怀里,他想师父了,不知道师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回山,还生不生他的气。
长叹一口气,他只求这事儿能快点结束,早点回去与师父团聚。
耳朵专注听着周围的动静,他抱着剑睡了过去。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身上银子都给你们,不够的话,我可以让家仆来送,求求你,饶了小人这条贱命吧,呜呜呜,饶了小人…”
小宝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警惕地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坨巨大的黑影在窗纸上晃动。
外面隐隐传来木板承受重量时发出的吱呀声,小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走到门边戳破窗纸向外望去。
瞳孔骤然紧缩,他浑身不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形走廊上已经堆了不少扭曲的尸体,只见他们嘴唇发紫,爆睁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有一个还正直直地盯着他!
小宝轻喘口气,舔了舔略显发干的嘴唇,趁着走廊没人的瞬间他立刻钻了出去,走到木小雀的房间轻轻推了下门。
门幽幽地向里打开,小宝心里冒出些不好的预感,他向里望了望,未等窥见全貌,忽然一件软囊囊的东西砸在他脚背上。
他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直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微胖身材,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人正仰着脖子睁着那双布满绝望的眼睛看着他,喉间涓涓地向外冒着血。
吱呀!
隔壁房间内,年久的地板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
小宝脑袋一片空白,他搬动起那胖男人的尸体便向屋里躲去,在一只染血的鞋尖漏出门的瞬间,门缓缓从里阖上。
吱呀!
在房门关得仅剩一条缝时,轴承转动间忽然发出声刺耳的声音。
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的男人拎着把刀从不远处的门里走出来,听见声音他警惕地朝着左侧看了看,只见隔壁房间的门被风吹得又往外荡了荡。
略感晦气地朝地上呸口唾沫,他又环视片刻,冷着张脸继续向下一个紧闭着的房门走去,从背后看,能看见他袖子后撕破的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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