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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怔愣地问。
好巧,莫槐嘴边带着残忍的微笑,我妈的名字,叫林望舒。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指尖冒出细细麻麻的汗。
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摇晃。
有铺天盖地的阴霾朝我压下来。
我听见自己在用故作惬意的语气死撑:那又怎么样?
莫槐如同在宣判死刑般,平静而又笃定地回答:这就是我爸娶你的理由。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莫沉那天,当我介绍自己的名字时,他原本平静的瞳孔骤然泛起光芒,眼神温柔得仿佛可以融化一切。
我低下头装含羞,心想,老男人果然好骗,这么快就被我迷住了。
那之后,便是热烈的追求,无条件的宠溺,惊喜而又隆重的求婚。
从小精于算计的我,却没有一秒钟怀疑过莫沉对我的爱。
一直一直坚信着,他是真的爱我。
我爸妈从小在孤儿院认识,相依相伴,没有一天分开过。我爸深爱我妈,在她得了绝症后,他不顾一切地要陪她一起死,我妈哭着哀求他,自杀者无法上天堂,如果他选择自杀,那他们永远也无法重聚,如果他好好活下去,她一定会在天堂耐心等待他。我爸悲痛万分地答应了。
我妈去世后,我爸很长时间都处于崩溃状态,如同行尸走肉般,只能没日没夜地沉浸在工作中,连年幼的儿子也没心思管了,多年都没有碰过任何女人。直到有一天,他娶回了又一个望舒。巧了,我妈死于二十八岁,而你嫁给我爸时,也是二十八岁。
其实,除了名字,你跟我妈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我妈温柔节俭,喜欢烹饪,喜欢种花,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我爸心中最完美的女人。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在我妈还活着的时候,多多陪伴她,宠着她。
所以,即便你成功自杀,恐怕也只会见到如胶似漆的我爸妈,他们应该懒得搭理你这个局外人。
莫槐俯视着我,眼中满是怜悯。
不可能,莫沉一定是真心爱我的。
我本该第一时间大声吼出这句话。
我本该激烈地反驳莫槐,跟他吵,跟他闹。
可我呆了许久,一个字也没有底气说出口。
望舒。望舒。
莫沉总喜欢一遍又一遍地,用动听的嗓音温柔唤着这两个字。
那般深情,饱含爱意。
原来,这个我以为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最爱的人并不是我。
起身,我拿起莫沉的遗像,用力地,摔在了地板上。
你干什么?莫槐攥住我的手。
发个疯。我微笑着,一脚踩上遗像。
他对你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莫槐显然还是向着他爸。
一点?我冷冷看着他,谁他妈,稀罕一点?
摘下那枚戴了好几年的婚戒,用力扔进垃圾桶。
翻箱倒柜找出我和莫沉的所有合照,一张接着一张撕碎。
撕到最后一张时,我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缓缓蹲下来,眼泪滴在了碎照片上。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
我抬起头,与莫槐四目相对,然后,一把推开他。
莫槐怔在原地,眼底满是无措。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莫槐,当年我之所以提出跟你相依为命,全都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以为他是真心爱我的,所以我也要爱他,回报他,照顾好他的儿子。如今我才知道他更爱他前妻,但无论如何,他确实为了救我而死,是我的恩人,而我也为他守了五年的寡,这件事我并不后悔。
在你父亲去世的这几年,无论你提出多么任性的要求,我都尽可能地满足你,迁就你,哪怕每一天都想死,也还是努力撑着做了五年的后妈,应该也算仁至义尽了。但现在,我已经没有义务再陪着你了。你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完全有能力对自己负责,而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亡夫以及他儿子身上。
所以,从今天起,我们散伙吧。
莫槐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他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拉住我的衣角,我退后一步,躲过了他的触碰。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木然地转过身,离开。
我瘫坐在地上,一个人发了许久的呆,遗像框里的莫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还带着鞋印。
我冷笑:看什么看?有意见吗?我脾气够好了,又没去刨你的坟,扬你的骨灰!
莫沉眸中满是温柔。
这张遗像是我亲自为他挑的,因为看上去最英俊。
当时我还顺便也为自己挑了一张,想着未来我们葬在一起后,墓碑上的照片定要艳压全墓园。
我继续冷笑:亏我还斥巨资给你买了个豪华双人墓,以为自己死了能够舒舒服服住进去,搞了半天,原来你更想和林望舒葬在一起。
混蛋,渣男,大猪蹄子。
骂了半响,我伸手抚上他的脸,轻声问:老公,那个时候,你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挡在我面前,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想去见林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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