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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阿珩在,崔茵从他面上收回了目光,心里十分高兴,马车一路从雨中缓缓穿行,她便在衣袖的遮掩下悄悄握住他的手指。
阿珩趴在阿娘膝头咕哝咕哝说话,好奇地看了一眼两只交叠在一起的袖口,以为他们在跟自己玩游戏,小手也挤过去,抬脸笑道,牵牵。
崔茵瞬间松开手,被童言无忌的话说的有些脸红,捏了捏他的小脸,珩儿今天怎么这么乖?
回到太守府时,沈汲正等在门口,神色有些焦急,朝萧绪桓递了一个眼色。
崔茵知道这个时候沈汲来寻他定是有要事,心里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从他怀里接过阿珩,郎君快去吧,我先带珩儿回去。
萧绪桓对她笑了笑,可能有些晚,你们先用饭。
他忽然出现,又接着有事离开,崔茵抱着阿珩回到院子里,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阿珩今晚喝药格外乖巧,大眼睛扑闪着,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咕嘟咕嘟喝完药,仰脸看着她求表扬。
外面的雨一会儿便停了,带走了一片暑气,吃完饭带他洗了澡,崔茵照常陪他玩了一会儿,教他背诗。
郑嬷嬷在一旁给阿珩缝制夏衣,笑眯眯道:小公子真是聪明,口齿越来越清楚。
她将下午萧绪桓回来时阿珩的话说给崔茵听,崔茵愣了愣,哭笑不得,挠了挠他的小肚皮。
你跟谁学的,什么坏人,我看阿珩才是个小坏蛋,小机灵鬼。
阿珩虽然听不懂全部的话,但也感觉到郑嬷嬷是在学他说话,听着阿娘柔柔的声音,肚皮发痒,小手捂住脸,咯咯笑了起来。
崔茵想起方才阿珩一反常态乖乖让萧绪桓抱着,拿下他的小手,眉眼平静下来,认真道,阿珩喜不喜欢这个爹爹?
阿珩慢慢皱起眉毛,假装听不懂。
崔茵点了点他的鼻子,那阿珩喜不喜欢阿娘?
小家伙眨眨眼睛,亲了崔茵一下。
崔茵摸摸他的头,这个爹爹对阿珩那么好,阿珩如果喜欢他,就像喜欢阿娘一样对爹爹,好不好?
阿珩闻言,害羞地把小脸埋进枕头里。
她一点都不担心阿珩将来知道自己的身世会再去认李承璟,他不配做阿珩的父亲。
她希望阿珩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被爹爹娘亲呵护着长大,爱是双向的,不能任由阿珩的小脾气胡乱发作,她也不希望萧绪桓总是付出,得不到一点回应。
沈汲没能瞒住程改之有关崔茵的身份,今日他们刚刚回到荆州,萧绪桓先回了太守府,他与程改之去军营,半道上遇到了建康派来的信使。
程改之大大咧咧,从那信使怀里抽出那道旨意就叫他滚。
建康来的人,什么狗东西。
沈汲本来没在意,等回了营帐,那信使追了过来。
沈大人见谅,这道旨意是宫里的封赏,还请您将它还给下官,明日一早,下官还要去给大司马宣旨呢。
沈汲闻言皱眉,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封赏,还巴巴打听了他们的动向,跑到荆州来。
程改之拿着那道旨意,一下子就把它打开了,封赏?封赏个屁,太后还是摄政王,没一个安好心
说着不等信使阻拦,已经拿起来看了过去,眼睛瞪大,表情扭曲起来。
大司马之妻崔氏,特封一等国夫人?
他舌头都要打结了,十分不解地看向沈汲,手指弹了弹锦绸做的圣旨,怪笑道,不是说夫人姓陈吗?哪里又来了一个姓崔的?
沈汲也惊愕万分,拿过旨意来一瞧,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正是程改之方才念到的那段话。
他万万没想到,李承璟会直接把崔茵的出身摆到台面上。
这道旨意下去,所有人都会知道萧绪桓娶了崔氏女,没人再会去探究这位崔氏女到底是谁,何时嫁与萧绪桓,只要她姓崔就够了。
那些一直以来拥护着他的人,乍闻他与崔家结为姻亲,会是怎样的愤怒和惊愕。
士庶之间那道深深的沟壑,如果用姻亲的方式连接起来,或许对于某些追求名利之人来说求之不得,但对于萧绪桓来说,只会令他被庶族和百姓猜疑不解,那些积攒了十年的功绩,也会被崔家这门姻亲磨灭。
程改之愤怒不已,将军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娶崔氏女!
沈汲一时半会儿与他解释不清,命人将这信使扣押下来,自己连忙骑马回到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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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绪桓看完手中的旨意,慢慢抬起眼帘。
国夫人?
他平静地笑道,不好吗?
李承璟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报复他,竟然直接将崔茵也拖下水,将她置于风口浪尖。
他以为这样,就会逼迫自己放弃她?他以为这样,崔茵就会萌生退意?
沈汲苦笑,襄臣,你何苦?区区一个女子罢了,你本可以全心全意准备这次战事,如今却三番两次因为她被迫改变计划。
一条铺垫了十年的坦途,你甘心就这样匆匆舍弃?
萧绪桓看着这位多年的知己好友,也是他阿姐的丈夫,人都说书生最多情,沈汲却一直是这样理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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