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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集团门口,司机下车帮他开门, 南宫燃一只脚踏在外面地上, 犹豫了下, 又缩了回来。
抱歉, 我没体谅到你的感受。他真诚地道歉。
他怀疑苏息辞, 又不希望是他,想借他监视花贝这件事一探虚实。原先他的设想是,如果苏息辞不是和花贝一伙的,他可以悄无声息地结束心里的怀疑,对他更加信任,整个过程不会让苏息辞知晓,他们的关系还是那样顺其自然地发展。
但苏息辞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端倪,并且不是和之前一样,这次生气了这么多天,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生平头一回,他觉得自己莽撞地做错事,一向骄傲自负的人头一回低下头,承认了自己错误。
少爷的判断从来不会错的,这是您对我说过的话。苏息辞依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所以您从来不需要对别人道歉,我也不配接受您的道歉。
苏苏他低低叫了他一声。
我们只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仅此而已,合理的怀疑,理所应当,我非常理解您的想法。
别说气话。
苏息辞终于把目光转向他,神色还是那么温柔,和善,您看我像是在生您气的样子吗?
他不会生气,他早就已经接受了生活中所有的不公平,所有的一切。
缠绕在他身上的枷锁,不是南宫燃几句话一个态度就施加上去的,是另外一个世界25年的点滴积累而成。
这辈子短短七八年,重新从18岁开始的人生,就算原主帮他考上了优秀的大学,不过也是日复一日重复枯燥的生活。有时候他想,如果有一天死了,下地狱了,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
人间和地狱,有什么分别。
上辈子他的脚踩在他们脸上的时候,他们曾谩骂他该下地狱。他也曾想过,就算死了,也不该和那些人渣继续待在一个地方。但他已身处在地狱,他们凭什么能够在人间那么逍遥快活,抽着烟,逃着课,肆意把人的尊严丢在地上践踏。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别人格格不入,那不重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融入他们,只要日常生活能保证基本的生存就可以了,不必接受旁人异样的、歧视的、同情的、恶心的目光。
或许哪天,连活着的呼吸也成了一种负累,他会带着一身罪孽,主动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天给他第二次生命,其实一点必要都没有。它该把这么宝贵的机会留给那些善良的、身上发着光的人。
南宫燃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生气的样子,那副温柔的假面,仿佛已经深深烙在他的皮肉里,摘不下去了。
你真的没有生气?他又一次问道,想确定他嘴里的答案。
没有。苏息辞一如既往地翘起唇角,对他笑道,您别多心,去上班吧。
他强求不了南宫燃的性取向,强求不了他喜欢自己,甚至强求不了他去喜欢花贝,从而拿到养老金。
但南宫燃至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他赚钱。
就像这位霸总说的,指头缝里漏一点,都是别人想象不到的财富。
他需要钱,来感受一下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其他人为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充满斗志,甚至不择手段,也许,自己也可以从中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南宫燃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你路上小心,我待会儿可能会很忙,要很晚才能回去。他已经搁置了一个上午的事情。
您快到庄园的时候说一声,我会吩咐厨房做好宵夜。
他低低「嗯」了一声,忧心忡忡地离开车子,司机把车门关上,坐回驾驶座。
等车渐渐开远,他还在楼下门口站着,口袋里的手机早已经震动个不停。
半晌,他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麦克斯,取消下午所有行程,通知全体部门主管和顾问,还有危机公关全部人,1点召开紧急会议。
麦克斯接完电话后,心脏一阵噗通乱跳,南宫集团作为世界前五的大集团,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这么大阵仗的紧急会议了。
他立刻在公司群里下发通知,又一个个亲自打电话过去,让他们紧急停止手里做的事,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外跑单,二十分钟后全部集中在顶楼会议室。
随便咬了两口午饭,麦克斯边去会议室边把下午南宫燃12个行程一一打电话过去取消。
挂了电话,运营主管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
可能是芯片项目,最近策划部忙得焦头烂额,投标日期就要到了,我们这几天都在熬夜做数据,希望没出错。技术部主管道。
上千亿的大单,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可能欧洲合作出问题了,危机公关不都叫来了。
中午我还和分部通过话,一切正常。
要么就是大小姐要夺权篡位了。
或者boss现在终于要动集团剩下的老人了。
你别乱讲。某位支持南宫耀的元老吓道。
话题从近期的商业合作逐渐偏离到家族的恩怨情仇,讨论越来越激烈。
会议室的门一开,南宫燃挽起袖子,一脸冷煞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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