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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欢看向了他们。
老同志却是看向了中间年轻那个,问道:“队长,稍上她吗?”
年轻那个目光在颜欢身上定了定,正好对上颜欢的目光,稍怔之后就皱了皱眉,别开眼睛,道:“你看看介绍信,了解一下情况,的确是去农场的知青,那就捎上。”
这个时候,孤身一个姑娘家下乡农场的,的确奇怪。
不过介绍信是千真万确的。
颜欢自是搭上了顺风车。
颜欢运气不错。
对方开的是一架212绿吉普,这种天气,可比搭头上没遮没拦的拖拉机,或者晃晃悠悠可能要晃上一整天才能到的骡车强多了。
既搭了顺风车,相互也简单介绍了一下。
老同志姓廖,是工程队的老技术工人,颜欢就跟着两个年轻人唤他廖师傅,轮廓凌厉那个姓赵,是工程队一队的队长,姓赵,赵成锡,另外一位年轻人负责开车,姓陈,廖师傅和赵队长都叫他小陈,颜欢就认认真真地叫他陈同志。
小陈开车,颜欢就跟着廖师傅和赵成锡坐在了车厢。
雪天漫漫,路不好走,车子开得慢,中间偶尔还要停下清理一下路面,从公社到农场平日里开车只需要一两个小时,这会儿也变成了要四个多小时。
饶是陌生人,颜欢小心翼翼,也不免要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廖师傅问她:“小颜同志,这大雪天的,眼看着就快过年了,怎么这时候下乡?”
还是自己一个人这么长途跋涉的。
至于这会儿大家都想尽办法回城就更别说了。
颜欢的手指挠了挠手套的内囊,道:“高中毕业了,在城里也一直没有什么好工作,我喜欢种药草,正好舅舅就在这边农场工作,就自己报了名,特地找了人到这边农场,总比在城里做不喜欢的事强些。”
“原来你舅舅就在农场工作?”
廖师傅听到倒是起了兴致,笑道,“这么大雪天,他们怎么没过来接你?叫什么名字,看看我们认不认识。说起来我们虽然是外来的工程队,但到农场也大半年了,说不定能认识。”
至少农场的管理人员和跟工程队接洽的工作人员也都是认识的。”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颜欢笑道:“叫颜东河,他是五十年代下乡支持农场建设的知识分子,在农场有二十多年了呢。”
说起来,就她自己,也是在农场舅舅家出生的呢,不过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这么说完,廖师傅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一旁一直冷淡着脸好像完全没听到他们谈话的赵成锡倒是转头看了她一眼。
颜欢很敏感,立时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又是一怔,随即转开眼。
但颜欢却感觉,刚刚他那个眼神,他怕是认识她舅舅的。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想理会她。
不过没所谓。
虽然每次看这个人,总会有一些让她心跳异常的感觉。
这让她也并不愿跟他多打交道。
她就随口问廖师傅,道:“师傅认识吗?”
“那倒不认识,我跟农场种植场那边联系比较少,”
廖师傅转头问赵成锡,道,“队长你认识吗?”
“不认识。”
赵成锡惜字如金道。
他撒谎。
刚刚他那个眼神分明是知道舅舅的。
或许就是不想搭理她吧。
颜欢心道。
后面就冷了下来。
颜欢赶了两天路,火车上人多嘈杂,她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阖过眼,这会儿坐在车厢中,困意袭来,也有点蔫了。
这一个月来她身上发生了很多变化,五感也强了许多,对人的恶意善意有很本能的直觉感应,不管是温和热诚的廖师傅,还是冷淡的赵成锡,身上都有一种正气,所以车开了一段时间,安静下来,她抵不过困意,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廖师傅跟赵成锡说着话。
她听到廖师傅道:“队长,今年过年真不回家吗?这大雪天的,咱们也施不了工,估计回去住上一个月都成。”
赵成锡还是淡淡地口气,道:“不回了,这边总要有人看着。”
“家里又逼你结婚?”
廖师傅摇头,道,“你这是跟你爸妈左上了,不过你这也不是办法,你不乐意家里安排的婚事,但他们都把婚事订下来了,你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姑娘的年纪越拖越大,早晚你还是得负责任……”
颜欢听到这里,好奇地睁开了眼,看向那个赵成锡。
“我没同意。”
她听到他道。
面色寒冷,声音相较前面的语气,更是冷得掉出渣来。
好巧不巧,因为颜欢看过去,他大约是察觉到,也看向她,眼睛带着厉色,那带着冰渣子的话也变成了正对着颜欢说的。
颜欢心头一跳,下意识就对他笑了一下。
……带了些讨好歉意的,表达她并不是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
她当然知道她是美的。
不过这会儿她裹得粽子一样,围巾帽子裹得严实,便也没觉什么。
可她不知道,她这一笑,真如雪中红梅开,就是旁边在认真跟赵成锡说话,原本并不知道她已经醒过来的廖师傅都转过头看向她,心里暗叹了声,这女娃子可真是有一双好眼睛,一个好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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