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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五个低头,只有澹台老夫人抬着头慢悠悠的享受日头光。
此时树梢蝉鸣隐约,夏风虽带着热意,但是经过冰缸的时候被挡住,又成了一阵凉风袭来,日头从树梢落下被剪烂,只余了一丝光进窗缝倒在屋子里,如同剑一般,劈下了一方小世界。
今日,今时,应作一个全字。
……
下响也没有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完善官绣坊的事情。折邵衣还从澹台先生这里找了不少书回去。
沈怀楠和秦青凤帮着找,盛瑾安眼巴巴的瞅着,澹台思正从旁边问,“你怎么不去?”
盛瑾安:“哎呀,哎呀,去了小鹿乱撞。”
澹台思正:“……你倒是实诚。”
“那你就一直站着看?”
盛瑾安有些羞涩,“也是要去的,但得等小鹿撞死了才行,免得心跳声太大,被人听见了,我脸上难堪。”
然后摸了摸心的位置,“好了,死了,我去了。”
他急匆匆的奔向书房,犹如一只大笨鹅。
澹台思正:“……”
他转身问老妻:“如今的孩子都这般……异于常人?”
澹台老夫人调笑:“大概是蛇鼠一窝?”
这边,盛瑾安已经到了书房里,折邵衣正好在拿一本关于大秦律法的书籍,她有些矮,拿不到,正要叫沈怀楠,就见盛瑾安走了过来,僵硬的伸出手将书拿下来,还贱兮兮的说了一句:“折九姑娘——我比怀楠还高一点哦。”
折邵衣:“……”
沈怀楠:“……”
秦青凤吃惊的捂住嘴巴:“……!”
当面截胡!
盛瑾安努力面不改色:“我说的是实话嘛!”
他僵硬的转身,然后快步离开书房,越走越快,行至廊下,便见澹台老大人正在给澹台老夫人扇扇,见了他便问,“瑾安啊,怎么走这般快?”
这自然是澹台老夫人问的。
盛瑾安便不得不回一句,“——老夫人,诈尸了。”
小鹿死了又活,又在撞了。
澹台老夫人:“……”
等到孩子们要离开的时候,她才认认真真的去看沈怀楠,便见盛瑾安悄悄给沈淮南塞东西。
一锭金子!这是为自方才的诈尸道歉么?
沈怀楠淡定的推却,等推不过去的时候,转头瞪一眼,盛瑾安老实了。
倒是……心性不错。
但凡换两个人,便要不死不休了。
折邵衣和秦青凤早转身要上马车,正在踏小矮凳。
澹台老夫人便笑:年轻真好。
年轻人乘着夕阳而归。
暖光笼去,倒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
沈怀楠将盛瑾安扫地出门,连同他那一块黄金!盛瑾安隔着门解释,“也不能怪我,谁晓得能诈尸呢?”
沈怀楠呸了一声,“你早些再去欢喜别家姑娘吧,我家姑娘是我的,你还要欢喜多久?”
盛瑾安也苦恼,“那你说怎么办?没遇见嘛。”
沈怀楠坐在门槛上,“那下回给折八姑娘选夫婿的时候,你也相看相看姑娘吧。”
盛瑾安今日老实的很,“行叭——但我得悄悄相看。”
他打开门,一不小心就将坐在门槛上的沈怀楠给撞了下去。
盛瑾安:“……”
沈怀楠:“呵呵!”
盛瑾安笑起来,“这可是你自己下盘不稳。”
沈怀楠:“你还不回啊?”
盛瑾安:“——我有个事情要问问你啊。”
他道:“你跟十皇子最近怎么了?”
沈怀楠心就真的不好过了。
他道:“只吃了一回酒,有时候写封书信。”
只做普通的朋友。
盛瑾安有些满意,但也对十皇子怜悯,他说,“你知晓吧,最近五皇子冒出了头。”
沈怀楠一愣:“啊?”
盛瑾安左瞧瞧,右瞧瞧,见没人,这才小声的道:“旁人不知,我还不知晓么,我在陛下面前呆着呢。”
“五皇子最近心思可不正,太子碰见过几回,心中存了气,对五皇子有些怨恨之心,已经在陛下面前拌嘴几次了。”
他这般说了一遍之后,道:“其中有一次,便是五皇子为十皇子说话,被太子反驳回去。”
“五皇子也不是个好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必定是十皇子跟他有了交情或者其他的……你懂吧?反正两人在太子眼里,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叹气,“太子这个人,其实算不得坏,但是心思却……也不良善。”
“你跟十皇子走的近,要是太子迁怒到你身上,你便倒霉了。”
盛瑾安说完,就见沈怀楠愣在当地,整个人面色苍白。他担心的唤了一句,“怀楠啊?你没事吧?”
沈怀楠却仍旧没有回过神。
因为前世今生,他都不知道十皇子跟五皇子还有这般好的交情。
他真的不知道。
他是有多……多么蠢啊。
此时,十皇子进京的事情应该没有改变多少,该是什么样子,应当还是什么样子。他上辈子也应该是认识五皇子的。
为什么呢?
沈怀楠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他既然已经搭上了五皇子的路子,为什么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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