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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平民小卒一般,不能左右她们的命运,但是太子妃可以。折邵衣便去偷偷看太子妃, 只见她坐在床头那侧, 低着头, 眸子里面的光慢慢地散开, 如同日月星辰尽收眼底。
折邵衣脑海里面便浮现了这么一句话:在别人暗沉沉流泪的时候,她眼里还是有光的。
她的光,可以照亮一条路吗?
像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太子妃抬起头,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淑妃,“这事情……实在是难办,若说让别的妹妹去,可适合年岁的,除了宁平,就是宁康,宁寿……那两位妹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生母皆在妃位,母族算不得弱。”
她一句一句分析,道:“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现在外面都传是宁平妹妹,陛下认定的是宁平妹妹,大金来使便要来了,他们是否听说了这事情?”
“淑妃娘娘,您也知晓,当年宁安公主是嫡出,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如今宁平虽然不是嫡出,但您的品阶又不低,宁平又是最受宠爱的,这事情啊,只要被大金来使听了,便十之八九把事情定了。”
淑妃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她这时候才有些真的尘埃落定的慌张了,拉着太子妃的手道:“太子妃,你可有什么办法?”
太子妃摇头,“没有……我只是能看清局势,但您说办法,我能有什么,您还是找能给您出主意的人吧。”
淑妃心里便生出一些怨气来,她恨恨道:“满天下能帮本宫的,也只有陛下了。”
太子妃心里就笑,她知道淑妃是什么意思,她想让自己去陛下那里帮着说好话,或者把英国公府牵扯进来,但谁又是傻子?
太子妃并不打算此时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出头,她只是叹气,“淑妃娘娘,船到桥头自然直,许明日就有解了,今日天色不早,我便先带着两个丫头回去,等明日再来看你。”
她要走,宁平就送,她是第一次见折邵衣,便从身上摘了块玉佩送人,“你来得匆忙,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便先送你这块我喜欢的鲤鱼玉佩,也算是相识一场。”
她恹恹道:“若是此番真是我去大金,恐今日一别,此生不见,今日第一面,便成了最后一面,所以这玉佩,你也别嫌弃。”
这话说的!折邵衣哪里敢接,哪里敢不接,最后还是在太子妃的示意下收了玉佩,只是回去东宫之后,她心久久不能平静,问太子妃:“宁平公主会去吗?”
太子妃摇头。
折邵衣眼里焕发出一丝期待,“真的吗?”
太子妃颔首,闭上眼睛,道:“邵衣,陛下其实有一颗父爱之心,只是他作为陛下,在考虑自己的孩子之前,还考虑了江山。”
“宫里面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我揣摩陛下的心思,便也能揣测出一二。宁平跟宁安公主太像了,他舍弃了一个女儿,有一半的可能不会舍弃另外一个女儿。”
折邵衣却听得心里一酸,“但还有一半的可能舍弃的。”
太子妃就笑起来,“你刚进宫,你不懂,因有了这一半的变数,宁平公主已经安全了。但是,这宫里面,还会有另外一个公主会被送出去,这对她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她的手指头敲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所以,我不能让淑妃觉得自己安全了。”
在太子妃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折邵衣的心便被揪了一下。她震惊的看向太子妃娘娘,然后缓缓的道:“都是您谋划的?”
太子妃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什么神情,只是垂眸了一瞬,“是我。”
秦青凤好奇又好气,明明是一块听的,为什么邵衣又知道了,她却什么都没有听懂!简直就是不公平嘛。
她凑个脑袋过去,“怎么说——你们倒是说说啊,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差,怎么就不明白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折邵衣便解释道:“宁安公主去世,大秦便要再要一位公主去大金和亲。”
秦青凤急得又要抽鞭子了,叹气,“邵衣,你不要说我知道的,便说我不知道的吧,我待会也给你几块金子。”
用金子来贿赂折邵衣简直就是把她推进了蜜罐里面,她便立即将话说明白了。
“其实也很简单,太子妃娘娘猜到,若是要送公主去大金,先要被提一提的,必然是永平公主,这其中的缘由你也知晓。”
“但是她知道,陛下对宁安公主的愧疚并不弱,君王心里的愧疚,即便有一丝被利用起来,便也能成为一道赦免永宁公主的圣旨。”
“那么,必然会有其他的公主去大金。在太子妃娘娘眼里,她想要的不是谁去谁不去的问题,而是大家都不去。”
凭什么啊——
对啊,凭什么啊。
折邵衣越说越激动,她道,“所以,她应在太子殿下身上下了功夫,让太子殿下把这事情传了出去。这时候,只要传的人多了,事情便能大起来,即便陛下心里不愿意舍弃永宁公主,但是他一日不表意,淑妃娘娘便能一日惶恐。”
“若是刚开始就定了其他公主,便此事可能过去了——因为其他的娘娘们会打压,其他几个有闺女的娘娘会联手打压那个去和亲的公主。但要是淑妃娘娘不知,惶恐度日,便人人自危,最后反而可能联手。”
她看向太子妃:“臣女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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