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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纵有千百种抱怨,此刻也尽然汇成感激。
周姨娘其实是个胆子小的人。她求佛,也不敢跟嫡母说去外面的寺庙里面求一求,只敢自己供奉着观音,一日日的守着小佛像求子。
她病了,也不敢说,能熬就熬,不能熬才让她去找沈怀楠想办法。
当时沈怀楠通关系,姚黄去铺子里面抓药,这才跟王二看对了眼。
周姨娘当时还说以后这红娘的钱她要一封。
她算不得胆大,在文远侯面前再不要脸面,也只是跟赵姨娘打了一架。嘴巴里说着不想文远侯,可心里还是想的。
今日,父亲定然绝了去找姨娘的念头了,她为了自己,算是断了这份念想。
折邵衣泪流不止,刚要过去迎着她,就见她突然又开始挣脱小丫鬟的手,转身跑过去,“昌东伯爷,你偏心庶子,你也不想想,那是不是你的种。”
“你生完怀楠之后,足足有十年没孩子了吧——你也不怕给别人养孩子。”
她嗤笑一声,掏出袖子来一甩,“啊哟,看在你是文远侯府未来亲家的面子上,我才跟你说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酒囊饭饱的玩意,那玩意不中用了吧,十年都不曾让女人长出芽来,怎么一下子就有了?”
“你啊,回去好好查查吧。”
折邵衣:“……”
唐氏轻笑,其他两个衣听得目瞪口呆,因为周姨娘说的话太大胆,太露骨,纷纷转身过去。
倒是院子里面的几个男人,努力绷着脸,维持着表面的宁静,而文远侯则是一脸震惊,看向已经气得要仰头倒下去的昌东伯,倒是解释了一句,真诚的道:“她是真疯了。”
昌东伯:“……”
他更气了,大骂文远侯:“你当我是傻子吗!”
文远侯:“我自然不是当你是傻子,只是周姨娘应当是真疯了,她平日里不是这般的。”
他一脸认真,说出来的话却让昌东伯恶心至极,文远侯说,“只是……只是她虽然疯了,但是我方才仔细想了想,民怀啊,你回去之后,还是查查你的小庶子吧,平白无故的,十年……是吧,十年,是吧?”
昌东伯眼睛里面都有金光了!火冒的。
他气得大笑三声,“好,好,好,折和光,你今日这般对我,我也不必再跟你做出一副好友的模样,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他再去看跪在地上的沈怀楠,再次长笑一声,“好啊,好啊!”
“你好有谋算,我竟不知道家里有了你这样一个阴毒的人。”
他气到极处反而冷静了,“不过,再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你的婚姻大事在我的手里抓着呢,明日我就把你定亲的消息散出去,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又谋算回来。”
这句话一说,沈怀楠还没有张口,桑先生就不愿意了。他立马道:“古往今来,你把婚缘说到天上去,我也得说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他的先生,教导了他这么多年的书,我替他先说了亲,也无可厚非,你要是不满意,尽管去外面说。 ”
昌东伯捏起了拳头。他恨不得当场就把桑先生打一顿。
沈怀楠见状,给他磕了三个头,“父亲,别的都行,但唯独您不同意我跟邵衣的事情不行。”
“我们两个人经历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儿子不可能放弃她。”
他说完之后,就又磕了一个头,然后说,“若是父亲不准,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昌东伯阴狠的看着他,再看看桑先生,正要跟他辩解一下父亲还在的时候,先生到底能不能给学生定亲,就听见了折绍衣的声音。
她走进来,一脸肃容,道:“我们的婚事,就不劳昌东伯爷答应了。”
昌东伯一看就知道是谁,他讥讽道:“我说折和光,你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我倒是第一回 听见大户人家的姑娘说自己的婚事说的这么胆大。”
“所以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脸皮,真是让人恶心至极,我还没死呢,就全都迫不及待的操持这桩婚事——”
折邵衣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我胆大,也不是我们想要说这桩婚事,而是太子妃娘娘说过,她会为我保媒。”
“只是当时觉得此事已经有桑先生做主,先生疼爱我们,所以,媒人还需先生来做。”
这话倒是听得桑先生一暖。这个学生没有白白维护。
折邵衣就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澹台先生和澹台老大人也要给我们保媒来着。”
她笑着道,一字一句地,“昌东伯爷可能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是一段好姻缘,所以这么多人愿意给我们牵桥搭线,而不是像你这般毁人姻缘。”
沈怀楠适时的加上了一句,“我知道父亲该母亲婚后并不如意,如今有了杨姨娘,就总想着把杨姨娘扶正,可是满天下也没有您这样的。”
“儿子不是蠢货,自然知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样的主意,不外乎是即便这门亲事定了,你也不会让我好过,势必要给我塞几个妾室。”
“可能您要说,这也是为了我好,不信看看您和杨姨娘,也是恩恩爱爱,也许有了妾室之后,就会抛弃嫡妻嫡子。可我不是您,是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文远侯和桑先生听了之后再次摇头,“民怀啊,这事情做不得,就算你再疼爱那个姨娘,也不能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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