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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亲自倒了杯麦乳精(用的梁汝莲的),恭恭敬敬递给老人,然后一股脑把自己得意大作全拿出来:“奶奶,您看看这些哪里不行?”
老人不紧不慢喝了口:“不急,哎,刚才你说小莲是个好同志?”
“对啊,我真没骗您。”王杏芳没感觉话题转的有点生硬,使劲想了想,“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狙击手这事吧——奶奶,您是不知道,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她为了能参加选拔赛上战场打敌人,晚上愁的睡不着,我王杏芳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比我胆子还大的女人........”
王杏芳开了头便滔滔不绝,有她自己的感悟,更多的,来自全连的战士。
狙击手选拔事件,深深把他们震撼了,这几天里,常驻全连最热话题,梁汝莲这个名字,带上了那么点传奇色彩。
轻轻的呼噜声响起,老人托着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睡着了,她似乎因为有人夸孙女做了个好梦,唇角上扬睡的分外香甜。
身为边境部队卫生兵,背人抱人属于必修课,王杏芳姿势娴熟轻轻抱起老人,真轻啊,轻的几乎感觉不到分量。
首都到这里千里迢迢,其中上百公里的山路颠簸的活像海浪,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下车没休息给上百人擀面条,早就应该累了。
一刹那间,王杏芳鼻子发酸,她忽然能理解老人了,哪个父母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
她是个老革命,也是个普通的老人呀。
老人睡得浅,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似乎睡晕认错了人,轻轻摸了摸王杏芳的脸,像哄孩子那般柔声道:“小莲啊,不怕,奶奶来接你了。”
王杏芳闷闷嗯了声。
她想哭,想爹娘了。
等给老人盖上被子出了门,她抹抹眼泪才想起,重要的事忘记说了........
嗯,一定是巧合,奶奶才没那么多心眼。
或许真的太累了,岁月不饶人,老人一觉睡到战士操练结束。
外面还明亮,黄昏却挂在了远山,朦朦胧胧的。
老人又来到了连长办公室。
“老婶子,睡的可还好?”林新军态度依旧恭敬,他感觉到了,老人要开口了。
“谢谢林连长。”老人态度同样变得客气,从贴身兜里摸出个粗纸信封,里面是一张部队专用的文件纸,轻声道,“得麻烦您在上面签个字。”
那是份调令,盖着所属军区的红色印章。
士兵跨区调动,尤其战时紧急状态,手续非常麻烦,从军区到师到团再到他这个连长,缺一环都不行。
早在一天前,林新军便接到了两个电话,师长和团长分别打来的,同样的一句话:不得有任何阻拦!
可见老太太的能力有多大,师长竟然亲自叮嘱小小的连长。
军令如山!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林新军狠的几乎划破信纸,签完字,重重拍在桌子上,他有些想笑。
老人似乎没看到他的表情,也不在意他不礼貌的态度,轻轻站起来,驼着背,一步步走来拿起调令,塞到胸口,生怕掉出来,使劲拍了几下。
林新军低喝道:“老首长,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老人达成所愿,似乎非常满意,语气轻松:“说吧,老婆子听着呢。”
“您应该知道要打仗了,黑国这个白眼狼刚派人暗算我连战士,前几天,又袭击了一所学校,二十个孩子.......愤怒让战士们士气高涨,他们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想着早一天开战替同胞报仇。”林新军声音哽咽,“梁汝莲是父母的孩子,别的战士也是,老婶子,我理解您的心情,就梁汝莲一个孙女,可战争,就是这样啊,总会死人。”
老人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她叹了口气:“是啊,战争总会死人,但是林连长,我们梁家,已经死过了,就剩小莲一根独苗.......”
林新军不客气打断她:“我知道,梁汝莲同志的父亲是烈士,我军的确有烈士后代可视情况不同特殊照顾的规定——老婶子,如果梁汝莲是名普通的卫生兵,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她是个神枪手,天生的神枪手!”
梁汝莲现在成了连队非常特殊的存在。
所有战士在她身上或多或少寄托了些希望,报仇的希望,胜利的希望,生的希望。
隔着二里地准确击毙人的狙击手,对即将的战争帮助太大了,她能超远距离先一步击毙敌人的机枪手,坦克,能在他们冲锋前先一步灭掉很多危险。
这样的一个人,走了,调走了。
就说今天下午吧,自从知道老人来接梁汝莲了,战士们训练明显带了情绪。
有铁的军纪在,战士们自然还是会踏上战场,为祖国而战,可他们的心情会怎样?
寒心呐!
“你说的非常对,战士们的确会寒心。”老人一点点抬起头,昏黄夕阳从窗外洒进来,她仿佛一棵老树慢慢挺直脊背,她站起来,掸了下半新不旧的军装,忽然抬起胳膊,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报告,老兵梁张氏请求出战。”
林新军以为看错听错了:“什,什么?”
然后,他明白之前的疑惑点了,以老人的身份,为何来这里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军装。
·??第 31 章
旧社会女人没有真正的名字, 老人排行老五,外人都喊她张家老五, 张家五妮子, 结婚后,排行也没了,成了梁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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