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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女官,除了六局二十四司之外,还有一个独立于六局外的‘宫正’,宫正和尚宫、尚仪等六局女官之首一样,都属于正五品。下面还有司正两名、典正四名辅佐,专管戒令、纠察、谪罚宫女。
类似‘司法机构’。
李司正是两位司正之一,她来到杨宜君的床旁,让手下宫女翻检。不多时,竟翻检出两个春.宫荷包来。
杨宜君也在场,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红楼梦》里抄检大观园的事。大观园里‘抄家’,也是因为园子里捡到了一个绣春囊。
其实就是绣着春.宫图的荷包,算是淫.秽物品。
李司正绷着脸,说道:“好不要脸,一个小娘子竟也藏着这般物件!亏得还没做上女官,要是叫你侥幸成了女官,还不脏了宫里的地儿——给拿下去!按着宫规罚了,再赶出宫去!”
宫规是有专门针对这种事设定处罚的,毕竟宫里宫女成千上万,几乎都没有性.生活,而她们又很多正处于春心萌动的年龄...于是,偷偷摸摸与太监‘对食’,甚至两个宫女结对,都是有的。而像是收着一两间淫.秽物品,这就更多了。
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是‘脏的臭的’,所以就算心里再想,也得压抑,不然就是犯贱!所以针对这个有惩罚,也算‘顺理成章’。
而杨宜君,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不算宫里的人,所以李司正说罚了之后,要把她赶出宫去。而如果是普通宫女有这种事,一般是罚完之后,放到宫里最差的地方,做最繁重的活儿。
李司正发话的时候,杨宜君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起呢,正被李司正看在眼里。觉得她这是藐视自己,边沉声严厉道:“笑什么,以为自己不是宫中人,便罚不得你了吗?如此作为,难道没有办法羞臊么?”
杨宜君只能道:“小女不是为此事而笑,而是方才见着翻检,想起了曾看过的一件事——这倒也不值当说,只是小女以为,只不过是翻检出了这些,李司正就铁口直断,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些。”
“说来,小女这屋子本就住了两人,平日里也有其他人进出...怎么就一定说这是小女的?说不得是人家放了,要陷害小女呢?”
她们两人一间,都是一个宫外来的小娘子和一个宫女出身的同住。这样做本意是让两个人互相帮助,宫女出身的,她们宫中规矩懂得多,可以教人。宫外能被征召来的,则是往往很有才名,‘文化课’很强,辅导宫女出身的也简单。
杨宜君和黄兰香不大对付,但已经安排了她俩同住,那也就没办法了。
平日里,黄兰香也住这间房,杨宜君不在的时候做点儿什么真的很容易。另外,黄兰香偶尔还会领马珍珠或者别的人进来说话——这进进出出的,好多事是没法说的。
“谁要陷害你?倒是伶牙俐齿...陷害之事,空口无凭!可私藏淫.秽之物,这却是有赃物的!”李司正似乎不想纠缠此事,当即要人去拉扯杨宜君。
李司正不想节外生枝,她不知道杨宜君是真的犯了事,还是被人陷害。她只想快点儿结束这件事——她都收了人好处了,事情平平顺顺、了无声息,那是最好的。
杨宜君却大声道:“李司正莫急!您是司正,要处置小女容易的很,可宫里是有规矩的!小女随您离开,稍后也该有认供之事,需得签字画押,还得过宫正之面时不再翻供......”
在宫里,要处置一个宫女是很容易的,她们这些‘女官预备役’还不算女官,很多时候就和宫女差不多...但再简单,也是有规矩的,不然就随便宫正说这个坏,那个好的,遇到不好的宫正、司正、典正,是不是就要乱了套了?
所以,必然有一套制度保证大概没问题。
杨宜君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李司正当然可以把她带回去,用刑让她认下罪状,对供词签字画押...但还要有另一个司正旁听审理后认可签押,最后还得过宫正的面——这套流程不一定每次都能一丝不苟做完,制度这种东西久了,就有流于形式的可能。
但杨宜君这个时候说出来了,确实有这个风险。
“或许李司正有法子钻空子,可是小女并不是个面团人,就是让人欺负死,也找个没人的地儿,免得烦扰到了人——李司正要看看小女如何不认罪,弄得一定要宫正来审么?”
这些日子,杨宜君可是好好学了一回六局二十四司的规章,以及宫规的!
所以她知道,只要她撑着不认罪,用刑也不认罪,就得一遍遍过堂。过堂次数达到一定的数字,案子按规矩就会给到宫正那里,然后宫正联合两位司正公审,真本身也是一个防止冤假错案的规矩。
李司正是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个硬茬子,平日里她都出动了,小宫女见她,怕都怕死了,哪里还会想到如何为自己分辨?等到顺利监管起来,真正犯了事的自然撑不住,而就算没犯事的,在她的恐吓下也往往会‘认罪’。
不认罪就会用刑,就会一遍遍过堂!只要过堂次数不超过限度,没人会过问这事。
靠着这个威慑,又私下派人去说,早点儿认罪早点儿完事儿,她这里懒得计较,罚完了,还能拣着没那么差的地方送她走...唬人很有用。
她其实有点儿后悔收人好处了......
只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巧言令色,真是巧言令色!到底是外头来的小娘子,骄纵、没得规矩!都在宫中快一月了,难道什么都没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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