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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宣平侯回过身时,秦氏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了,他忙扶住她的肩,道:“夫人在想甚?他早与咱们霍家断清干系,他今后如何,皆是他的造化,他的命,我怎会做那糊涂事?”
秦氏流了泪,道:“侯爷可要记好,莫不能心软,当日他害我儿,便是侯爷心软,我也是万万不答应的……当年那朱氏,我怜她卖身葬父可怜,才领她进府,谁料她转头暗使手段,竟敢在你茶中下那下三滥的药……他、他们母子,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
宣平侯拍了拍秦氏的背脊,陈年旧事,谁说又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霍显生得又太肖他生母,故而从前,怎么看他,都觉得他与他生母一样,心思太深,行事不端,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更让人头疼。
“侯爷、侯爷!”都尉一路将马儿赶得飞快,到了侯府,不等人通报,就闯了进来,隔着门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宣平侯把门推开,“你说什么?”
不待都尉再说,“咚”地一声,丧钟敲响。
那声音沉重,穿云裂石。
宣平侯瞪了瞪眼,朝皇宫的方向看去,呆了片刻,不由抚了抚脑门,来回踱步,早不崩晚不崩,偏选在了这个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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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宿白临窗而坐,丧钟一响,他安逸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
惊讶和平静都只在一瞬间。
他停了片刻,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那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瞳孔底下,几乎冷漠得没有情绪。
作者有话说:
剧情收尾中,一整个就是卡住
第96章
顺安三年的秋, 哀思如潮。
宫门城门紧闭,禁军持兵,昼夜严守, 绕宫屯兵, 皇后不在宫中, 蘭妃代持凤印, 诏三公典丧事,百官衣白单衣, 长跪于太和殿外。
顺安帝在世时,后宫佳丽三千, 妃嫔众多, 重华殿里昼夜恸哭,不绝于耳。
内阁设在前宫大院,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大臣纷纷摇头, 让小童将门窗摁紧了些。
他们没有那个闲心为顺安帝哀悼, 甚至心中隐隐还有些兴奋,熬了两人年,顺安帝可算死了!
遥想承和帝驾崩时, 他们也是聚集一处,劳心费神, 一心只想为大雍择个好皇帝,可最后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这些年和顺安帝那憨货日吵夜吵,实在累人, 如今总算能换个皇帝, 实乃幸事。
可内阁中也并非人人都一条心, 到底有心思各异的时候,此时就分为三党。
一党坚定立小太子,一来其为先帝嫡长子,继位名正言顺理所应当,加上太子年幼,大多事得倚仗内阁,这无非是给内阁行了方便。
扶持个傀儡皇帝,简直不要太舒坦。
可另一方人却不这么认为,顺安帝原本就并非正统皇室血脉,其长子又何来名正言顺之说?太子年幼,少不得被人挑唆,焉知他身边不会养出第二个赵庸?其余两个还在吃奶的小皇子更不必说了。
若再从宗亲里挑,宁王品行端正,再合适不过。
然这也受到了反驳。
怀瑾太子的独子尚在人世,为何还要从宗亲里挑?
如今国子监那一封封辞藻华丽的文章动摇了朝中不少官员的心,比起宁王,长孙殿下显然呼声更高一些,且他的呼声不止在朝堂,更是在民间,试问如今坊间谁人不知,那杀贪官斩污吏、与锦衣卫作对许多年的催雪楼主人,正是长孙殿下!
三方辩论,七嘴八舌的,声音一时间竟盖过了重华殿的鬼哭狼嚎。大臣们各执一词,唇枪舌剑,说到兴头上不由慷慨激昂。
从朝云到日暮,难辨输赢。
而自打顺安帝驾崩后,姬崇望便是一脸惨色。
从姬玉落找上他,利用国子监的学生引导舆论,再到皇帝驾崩,根本就是被安排好的,顺安帝不是病死,他大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而姬崇望参与到其中一环,犹如做了同谋,他焉能不慌?
这可是弑君的死罪,那孽障竟敢、竟敢如此害他!
姬崇望失魂落魄地从国子监出来,就想去寻姬玉落问个明白,谁料行至长街,就撞上了同样形容狼狈的萧元景。
萧元景的马车坏在半路上,他忙下车命人挪开,让姬崇望先行,待姬崇望的马车离开后,他脸色一变,抓住那来通报的小厮的手,脑仁突突地跳:“你说什么,元庭怎么会不见?”
小厮颤抖,“小的、小的不知,那天傍晚回老宅时人还在,翌日清晨就不见了。”
萧元景压低了声音,字句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给我找,马上找!不许惊动国公府,暗地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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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落送盛兰心出城,马车堪堪停在城门口。
车厢里,两人分坐一榻。
姬玉落看着盛兰心,道:“荔县不远,却也不近,日夜兼程也需五六日,沈小姐多保重,我将那些侍女留给你,有什么紧要差事,吩咐她们去就好。”
盛兰心从车窗外觑了一眼,车旁站了几个侍女,身板挺拔,面容精神,一看就不是寻常侍女,而是身手奇佳的武婢。
她面露感激道:“玉落小姐,多谢你。如今有你在霍显身边,我也安心了,但我有一事,还想拜托你。”
姬玉落提了提眉,“你说。”
盛兰心道:“西院里的妾室,大多都是命途多舛的可怜人,她们是被原本的主家送来的,也并非真的自愿,其中也有当初赵庸送来的宫女,但这几年也没掀起什么波浪,若是可以,还请给她们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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