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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楚天阔是打火机在眼前,也会把她从厨房叫到面前来替自己拿。
没错,都是她惯得。
韩棠听着楚天阔大呼小叫,已经从“谋杀亲夫”“谋财害命”……叫到了“棠姐”“姐姐”“棠棠”“蜜糖”……她还是不想动。并不是说将近四十年的婚姻将这些称呼的甜味都冲淡了,而是她今天真不想动。
她忽然讨厌起楚天阔动不动喊“家产”,好像他是亿万富翁。
她打开枕边的 56 年版本繁体竖排《红楼梦》。
昨晚她看到了晴雯撕扇……
“……咦……”楚天阔的调门高了起来。
她扔下书,走出卧室,看了眼门缝里飘出淡淡水雾的浴室。
楚天阔唱起了《红灯记》。
她忍不住笑了。
推门进去,看到光溜溜的丈夫在淋浴间里蹦蹦跳跳,像个萨满太太在跳大神。浴室里水雾弥漫,楚天阔的人影模模糊糊的。
她走过去,推开淋浴间的门,给他拧了拧水喉。很快花洒里出来的水就凉了,楚天阔心满意足地站在花洒下,开开心心地继续唱京剧。
韩棠关好淋浴间的门,洗了洗手。
“菲菲说要换车。”楚天阔突然说。
韩棠“哦”了一声,继续洗手。
菲菲要换车的意思,梁瑶前两天露了一下口风。说菲菲的车还是结婚时候的那辆红色奔驰,虽然是整装进口车,现在看也不过时,就是多了个孩子,一出门,加上保姆,就有点挤,是不是换个空间更大的……她只听着,没出声没表态。
她是沉默寡言的人,常年看上去都是动作语言行为比一般人慢半拍,梁瑶也习惯了,只是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何况……他们都以为,凡事只要跟楚天阔讲就可以了,包括去年,菲菲跟朋友约好在西海岸新建的别墅小区下订单买了一套,也是越过她,直接跟公公讲的。
谁掌握经济大权谁有话语权,这家里可没人是傻子。
不过,也许除了楚天阔,别人都当韩棠是傻子……韩棠抽了条毛巾擦干手,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考虑下。”楚天阔说。
韩棠笑笑,没出声。
“你觉得呢?”楚天阔语气里出现一丝犹疑。
“你觉得呢?”韩棠反问。
“要说,菲菲生了嘟嘟之后,也没给过什么奖励。”楚天阔说。
“去年不是买了别墅?”韩棠拂了拂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可惜疼痛拂不去。
“还在你名下嘛。”
韩棠听出来,楚天阔是有意思要答应了,只是还要看看她点不点头。
第4章 红领巾该怎么系 (4)
可是,没给菲菲奖励?生孩子给奖励?孩子是什么?可以拿钱买的物件儿吗?要是奖励,生风眠的时候为什么不奖?
当然,风眠因为是这家里第一个孩子,喜面、满月、百日加周岁宴,也风风光光高高兴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不过到了嘟嘟,自然是大不一样……为什么,因为是男孩儿。楚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儿。
韩棠自己对孙女孙儿没偏没向,有时可能还更疼孙女些,可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的。
两个孩子百日宴、周岁收的金锁金镯红包,她都给了菲菲。生完嘟嘟,梁瑶在月子中心陪着菲菲,她每天去探视。楚天阔第一次去看孙子,给了十万的红包。嘟嘟出生到现在,一岁三个月,做爷爷的每次兴起想孙子了去探望一下,都是两万块红包,她记得的,就有六个……看嘟嘟就把红包给嘟嘟,菲菲替嘟嘟接了就很乖巧地也替嘟嘟“谢谢爷爷”。“谢谢奶奶”四个字是不会提的,毕竟,红包没有从奶奶手里给过去。
她提醒过楚天阔,给孩子红包没有问题,钱么,迟早是孩子们的。可别有了孙子一高兴、头脑发热说给就给,手一松,标准拉上去,当心下不来……再有,风眠呢?风眠可都看着呢。
她可不想让孙女觉察男孩女孩在这家里待遇是不一样的。提醒了几次,楚天阔总是懒懒的,嘴上答应,到时候仍是那么做。他手上现金宽松,她也习惯了不当着人抹他面子,讲不听,也就随他去了。钱毕竟是他拿回来的。不过,有一样,楚天阔做得还是不错。逢年过节和生日,风眠和嘟嘟的红包是一样的。日常开销,他也没有二话。但凡菲菲跟他提,风眠要报什么学习班、要去哪里玩、要买什么大件儿像钢琴,他总是很痛快地掏钱,挑最高标准给。平常日一万两万地掏出去,眼睛都不眨的,还有一次稍有点多,一下给了五万。那天楚天阔喝醉了。醒了酒,坐在自己床上扒拉着手拿包数钱,数来数去觉得不对劲儿,想起自己给多了钱,又后悔……她看着楚天阔那很想反悔去跟儿媳妇把钱要回来的样子,气乐了。
那一次他说好了两个月之内不再给。
楚天阔其实把钱看得很重。给一回钱,能念叨好几天“太能花了、他们可太能花了”,心疼不已。
菲菲生了嘟嘟,说没给奖励,是没有明确说‘这是奖励’。菲菲在月子里,她给了一个钻石手镯,一套蓝宝石首饰,出了月子回家,从 180 平搬到 270 平的复式去。这也不算“奖励”……都不算的。
韩棠通常都会想,一家人,如果事事算得清楚,没意思。
菲菲和楚泽结了婚,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她和楚天阔供给,连水电费都没有交过一回……算太清楚没意思,倒也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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