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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岸没想到顾轩竟然能从怀里掏出本书来, 一时间错愕万分, 心道:这人可真能够在父亲面前装样。什么时候看书不行?这个时候看书!
顾岸眼神十分复杂的盯着顾轩, 顾轩视若不见,他甚至很友好的对顾岸点一点头,然后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车子车程过半了,顾黎昭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顾轩手里拿着一本书,正静心凝神心无旁骛的翻阅着。而顾岸则和他一眼闭目养神,不由得微微的皱了下眉毛。
这个时候顾黎昭开口问顾轩:“轩儿,这是在看《大学》?”
听到声音的顾岸立时惊起,睁开眼睛坐端正了。
顾轩抬起头来,看着顾黎昭,十分从容和缓的说道:“是。说来是我给父亲蒙羞了,不想父亲对我这般垂爱将我记作嫡子,我此前也没想过要通过科举取得功名为门楣增光,如今承蒙父恩,不敢不用功读书。”
顾黎昭顿时笑起来,“可有晦涩之处?需不需要为你延请名师?岸儿的学问是极好的,他师从大儒苇芦先生。”
顾岸腰背下意识的挺直了些,脸上也带了些自豪之色。
顾轩温和应对,“父亲虽然袭爵,但做官却是进士出身。如今已位列尚书,是大乾一品大臣,肱骨柱石。我目前读四书五经读的尚浅,父亲略教教我,我都受益匪浅用之不尽。多谢父亲好意,请老师便不必了。”
顾黎昭合不拢嘴,非常受用。
他道:“那你日后要遇到难题,便来问我。我有空便教教你。”
顾轩拱手:“谢谢父亲。”
顾轩心里压根就没打算去参加科举考试,说的不好听,参加科举考试就是为了做官,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成为有品阶的官员是迟早的事情。
那些科举考试进入官场的人,取得功名之后,要下放到地方去当县令,三年期满,再右迁。一开始也不过是九品官。
顾轩已经从门槛外踏进门槛内了,何必想不开迈出去再重新跨进来?
顾岸看着三言两语把顾黎昭哄的高高兴兴的顾轩,整个人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好一个溜须拍马、惯会阿谀奉承的人!父亲怎么会喜欢顾轩这样的人?
顾黎昭这个时候看向顾岸,他不愿冷落自己喜欢的儿子,在他心中顾岸文质彬彬,公子如玉,相貌气质都是上佳,他很是喜欢。
于是便道:“岸儿若有什么晦涩难懂的问题也大可来问为父。”
顾岸顿时就拱手说道:“多谢父亲。儿子这里正好有一疑问,本想着今日下午去先生家询问,不过父亲既然愿意帮儿子解答,儿子便斗胆问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至善。此句在《中庸》之中以何解之?”
顾黎昭:“?”
顾轩:“!!”
一个敢说,一个敢问。
好家伙!
但凡你知道定北伯进士出身,列第三榜倒数前十,你也不会开这个口。
顾岸看顾黎昭摸着胡子思索,等了好一会儿没看顾黎昭开口,然后询问:“父亲可是不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无妨的。”
顾轩心中惊恐,甚至现在就想下车。
他不想和顾岸坐同一辆马车,免得被伤及无辜。
顾黎昭的脸都黑了。
顾轩:“咳咳,十三弟,做学问这事儿不能心急,父亲只是在思虑如何化繁为简将问题给你说明白,怕说复杂了十三弟你听不懂。而且父亲做学问向来追求极致,过上几日父亲定会给你讲解。”
顾岸眨了眨眼睛,有些愣,问:“是吗?”
顾黎昭摸摸胡子,咳嗽一声,说:“你不相信为父?”
顾岸连忙道:“不敢!”
马车一路很平稳的到了宫门口,顾轩下了马车,扶了顾黎昭下车,还给顾黎昭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对顾黎昭道:“父亲,昨晚虽然大雨,但是潮湿闷热,您是不是有些没睡好?”
顾黎昭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顾轩送顾黎昭进门,拿了一盒自己做的清凉膏给顾黎昭,说道:“父亲正值壮年尚未睡好,圣上有些年纪了,觉更浅,也不知道昨晚睡没睡好。”说着微微笑了笑。
顾黎昭看着顾轩,眼神有些变化。
顾轩却仿佛不觉,对顾黎昭行礼:“恭送父亲。”
顾黎昭大踏步进了宫门。
下了车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顺便嫌弃顾轩「自轻自贱甘当奴仆」的行为的顾岸,看顾黎昭进了宫之后,对顾轩道:“走吧,我们该去官衙了。”
顾轩微笑着说好。
便举步往工部官衙去。
顾岸往马车去的脚连忙收回来,他拦住顾轩,问:“不坐车去?”
顾轩笑着说道:“清晨空气新鲜,走一走也能散散睡意,再说也只需要走两炷香时间。”
顾岸顿时皱眉,反驳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散漫去工部官衙,如何能行?早一炷香赶去,便能早早将要做的事情做好准备。”
顾轩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很烦顾岸,不是一般的烦,而是像水烧好、面泡好、准备开吃了结果面打翻了那样的烦。
顾轩对顾岸道:“马车是父亲在用,我们还是走一走吧,顺便在路上吃点早点。我请客可好?”
顾岸这下倒是很有礼节的说道:“多谢四哥。不过我出来之前姨娘便叮嘱我,不可在外头食用那些不干不净的食物。我劝四哥也不要吃,那摊子上的面饼重油伤肠胃、那面馆里做面的师傅连围裙都没有戴,还有那豆浆油条都是别人用过的碗,都没有用开水煮过就又上桌了……这样的东西如何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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