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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泣声不自觉地弱了下去,默默地退了几步,与沈珺意拉开了距离。
她怎么忘了,爹爹一向不太喜欢她,更不喜欢她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沈瑶惜将心里的话全都憋了回去,只低着头温顺地道:“女儿明白了。”
“乖。”沈珺意确认她没什么事之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沈瑶惜望着他的毫无留恋的背影,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从小到大,沈珺意都未曾给过她一分作为父亲的柔情。
无论她如何讨好他,都只能得到他冷冰冰的回应。
好像她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可她却见过沈珺意将沈瑶桉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的模样。
那时他眉眼弯弯,尽显温柔。
后来她才知道,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的姐姐。
而对于她,哪怕半分,他也吝啬给予。
沈瑶惜蹲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
她恨啊!为何沈瑶桉什么都能得到,而她却一无所有!
沈珺意却对沈瑶惜曲折回转的内心毫无所知,又或者,即使他知道了,也毫不在乎。
对他而言,沈瑶惜只要还活着就行了。
是以他在离开沈瑶惜的房间后,就立即启程去了大理寺。
他到达大理寺时,江温远已经等候多时了。
会客堂里点着香炉,屋里一片清香。
江温远坐在软榻上,亲自为沈珺意倒了杯茶:“侯爷请喝茶。”
沈珺意将茶杯拿在手里,微微转了两圈,没喝茶,而是问:“候府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温远对沈珺意的单刀直入丝毫不意外,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茶壶放下,慢悠悠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沈珺意说了一遍。
沈珺意听后,垂眸沉默了半晌,最后问:“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是。”江温远一面说着,一面抬头望了沈珺意一眼。
只见他此时面无表情地盯着茶杯,捏着茶杯的手却青筋暴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茶杯捏碎。
江温远知道,沈珺意虽然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早已怒火中烧。
只是几十年的从军生涯,让他无论内心怎样翻江倒海,却不会在面上透露半分。
许久之后,沈珺意将一口未喝的茶杯放回桌上。
“咚”的一声轻响暴露了他起伏的心绪。
“晚些时候本侯还会造访,届时还请殿下带本侯去见一见郑隐。”沈珺意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怒意。
“好。”江温远道。
沈珺意起身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转头问江温远:“桉儿,她还好吗?”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眼眸里也泛起点点柔光。
“她现在住在本王府上,过得很好,侯爷放心吧。”
沈珺意点头,道:“那就劳烦殿下替本侯照顾桉儿一段时间了。”
“这是晚辈应当做的。”江温远回。
沈珺意放下心来,抬脚离开。
回到候府后,沈珺意立即去到书房,找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休书。
沈瑶惜犹豫许久,还是鼓起勇气来找了沈珺意。
她特地将自己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一路找官差打听,才知道沈珺意在书房。她站在书房的门前,努力平复了心绪,正准备敲门时,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沈珺意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样东西。
沈瑶惜连忙侧身给沈珺意让道,却在抬眸时望见了他手中的休书。
沈瑶惜一下子拉住了沈珺意的胳膊。
后者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转过头来,才望见沈瑶惜,他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沈瑶惜微微颤抖着,却没有松开手,而是问:“爹爹……你要休了娘亲吗?”
沈珺意沉声道:“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本侯不该休了她吗?”
沈瑶惜看到了他眼里深深的厌恶。
拉着他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了下来。
沈瑶惜默默站在他的面前,仿佛一个失了魂的木偶。
“将二小姐带回房间,没有本侯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她听见沈珺意冷漠地吩咐道。
很快便有人上前来拉她,她却死死地盯着沈珺意渐行渐远的背影。
眼睛干涩,可她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沈珺意去到大理寺时,江温远亲自带他去了大牢。
沈珺意没想到,有一日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见到郑隐。
那个总是浓妆艳抹的女人此时蓬头垢面地窝在牢房里简陋的草席上,目光呆滞,脸色苍白。
“郑隐。”他唤道。
兴许是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郑隐缓慢地转过头来,在看见沈珺意的一瞬间双眼泛起光亮。
“意郎,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她痴痴地笑着,朝他爬过来。
“……”沈珺意沉默地望着她爬到铁杆前,伸手想要来拉他的衣角。
沈珺意蹲下身,从衣袖里掏出那封休书放到她手里。
郑隐将那封休书接过去,喃喃道:“这是什么……”
她原本咧着的笑脸在看清信封上的字时瞬间凝固了。
她颤抖着手,猛地抬眼盯着沈珺意,双眼充满了血丝,咬牙切齿道:“你要休了我?!你居然要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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