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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安抬头看去,就见高大繁茂的梧桐树上,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站在不稳的树枝上,左手护着什么东西,正努力朝鸟窝里递,对树下的声音一概不理。
待终于将小鸟放进了鸟窝里,小姑娘对着树下展颜一笑,很是得意,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点点沾染到她的笑脸上,大概是太开心了,她竟松开了扶树的手,叉腰吹起牛来:
“放心吧,这树不算高难不倒我,你可以说我没有别人聪明,但是爬树哼,谁都不能赢我。我表哥和表姐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还爬过桂花树摘桂花吃呢,等过段时间我摘再来摘桂花给你们吃。”
树下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这贪吃鬼还在遗憾桂花树怎么还不开花呢。
她指着梧桐树不远处的一棵桂树说话,却恰巧看到了树下的裴寂安,两人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小姑娘意识到自己刚才吹牛被听到了,对裴寂安讪讪一笑,慢慢爬下了树。
“你慢点儿,知道你厉害,慢点别摔着。”
话音刚落,一个小护士惊呼,原来是贪吃鬼下到三分之二时没踩稳摔了下来,裴寂安起身。
没等他走过去,就见贪吃鬼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懊恼,嘴里却若无其事地说,“这次不算,小意外小意外,我的爬树技巧一向比其他方面厉害,下次绝不会再出意外。”
裴寂安心里好笑,不动声色坐回了长椅。
其中一个护士实在忍不住,笑着说:“你这话可千万别被后勤部的陆芳听到,不然她怕是会打死你,要是你还不比别人聪明,那满医院没聪明人了。”
“嗐,别告诉她哈。”
小贪吃鬼有意无意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再看过去,招呼几个小护士一起走了。
裴寂安的病房正对着桂花树,自那以后,他经常会在窗边看到小贪吃鬼到桂花树下转悠,对着桂树唉声叹气。
一个月后,秋天到了,桂树终于开花了,香气浓郁芬芳,小贪吃鬼果然带着一群小护士,兴高采烈来到桂花树下,对着桂树指指点点。
那一天正是裴寂安伤好出院的日子,警卫员收拾好东西等他离开的命令,可裴寂安却站在窗边凝视着桂花树,直到裴铮扭扭捏捏出现在病房里,他并没有将受伤住院的消息告诉家里人,裴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裴寂安从桂花树上收回眼神,裴铮来得及时,他再没有一丝犹豫走出了病房。
四年后,他参加最好兄弟顾卫国的婚礼,看到了已经彻底长大的小贪吃鬼,一时间啼笑皆非。
这世界很大,大到四年里两个陌生人再无相遇,这世界也很小。
裴寂安举杯贺了一句,大概是他的态度有些冷淡,新娘瑟瑟藏在顾卫国怀里,纤弱敏感,仿佛过去的活力热烈都是裴寂安的臆想,裴寂安甚至看得出,她对顾卫国是真心依赖与信任,没有半点勉强。
婚礼不久后,局部战争爆发,裴寂安和顾卫国一同上了战场,战争胜利了,在战场上的最后一天,顾卫国给他讲了他和陆浓的故事。
故事里的陆浓不是他遇到的小贪吃鬼。
他们一同长大,如兄如弟,正如他了解顾卫国,顾卫国也从婚礼上的短暂相交看出了某些东西。
他静静听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只是桂花树下的一点幻想。
第25章
陆浓头巨疼,像要裂开一样,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扶起,灌下一碗难喝的醒酒汤,一直哼哼着难受。
梦里有人问她:“哪里难受?”
不问还好,一问陆浓更委屈了,胡言乱语道:“我头疼,胃疼,不要盖被子,热……”
她真的难受,头疼的厉害,胃里像有个冰疙瘩泛冷气,偏身上燥热,一冷一热难受得她想哭,好像就真的哭出来了。
梦里的人哄她,“别哭。”
陆浓哭的更厉害了,凭什么不让她哭啊?
这时候额头突然冰冰凉,好受多了,接着一只大手放到了她的胃上,慢慢给她摩梭,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人始终不让她踢被子。
头不疼了,胃也舒服了,陆浓舒展眉头,渐渐睡过去。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后肚子撑得慌,爬起来往厕所跑,没想到在厕所门口和裴铮狭路相逢。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都突然发动起来,谁也不让谁挤在厕所门口。
裴铮仗着个子高,用胳膊拦住陆浓不让她进去:“让我先,后妈应该有点后妈的样子。”
陆浓双手握住门把手,同样不给裴铮开门的机会,怒说:“什么啊?你懂不懂尊老爱幼?我是老,应该让我先上。”
“我还是幼呢,你该让我。”裴铮理直气壮地说。
陆浓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子越来越不要脸了,懒得跟他掰扯,松开手,“你先你先你先。”
“哎,这就对了嘛,正如你说的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裴铮得意地说。
陆浓一脸黑线,她都让了,这小子还给她得寸进尺,眼珠一转,趁着裴铮不注意灵活从裴铮胳膊下钻进了盥洗室,干净利落地关门锁门。
裴铮:“……”
“陆浓,你耍诈!”裴铮拍着门咬牙切齿地说。
陆浓慢悠悠地逗他:“兵不厌诈,亏你还天天跟着你爸往部队跑,这点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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