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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恒满头雾水:“这有什么讲究吗?男同志不能干这活?”
这算哪门子封建迷信啊?
老酒鬼哈哈大笑,还冲陈立恒眨眼睛:“姑娘的脚香啊,要是大老爷们的脚上去踩,你说喝酒的人想到酒是怎么做出来的?不得恶心死了。这大姑娘三寸金莲,酒的味道都不一样。”
陈立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和社员的恶趣味多计较。
老酒鬼倒觉得自己挺幽默的,还乐呵呵的带着陈立恒继续参观。
“麯块做好了以后就是等发酵。要先晾上几天,跟晒泥砖一样,等它彻底凝固了,挪到房里,地上铺好了麦秸秆,麯块就一块一块地码好,放得整整齐齐的。上面得放干草,保持湿润。这要每天都得洒点水,不然没办法发酵。过上半个月啊,你再过来一闻,乖乖,那叫一个香。这就说明发酵完了,采麯结束了,后面这些麯块都晒干了。”
光有麯块当然不行,酒是靠粮食酿出来的。
同样的,不管是红薯干、高粱还是玉米,都要经过发酵的过程。这步骤和做麯块有点像,无论哪种原料,都要先打成糁子,上锅蒸熟,出锅晾到差不多20度左右时,再把发酵好的麯块加进去。
陈立恒看着酒坊的工人砸碎了麯块,搅拌在晾凉的糁子里,搅和均匀了,然后再倒进发酵池,上面先铺麦杆,接着再加一层泥巴,必须得封闭严实了,千万不能漏气。不然这一池子的料就彻底毁了。
“等着吧,继续等,差不多过一个礼拜,这料就熟了,可以上锅蒸酒了。你记住了,各种料不能混在一起,不然酒就废了。”
陈立恒恍然大悟,难怪要挖7个池子呢,原来是方便每天都下料出料。
他笑着问:“那人家五粮液是分别酿好了,再混合在一起的吗?”
老酒鬼磕磕烟锅,满脸坦荡荡:“这我哪晓得?我像是能喝得上五粮液的人吗?”
陈立恒哈哈大笑,恭维他:“别说五粮液了,茅台你也喝得。”
老酒鬼开始自吹自擂:“照我说呀,茅台也就那么回事,名气大而已。能真是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不就是白酒吗?我酿的,也不比他差。”
他舀了一勺刚蒸馏出来的酒递给陈立恒:“你尝尝看,我酿的酒怎么样?”
陈立恒必须得一口闷,然后竖起大拇指夸奖:“好,真好,够劲儿!”
哪知道老酒鬼居然得意起来,跟周围的工友夸耀:“听到没有?人家北京城下来的知青都说我的酒好。就你们不识货,以为装进玻璃瓶子盖上盖子才是好东西。狗屁!加了多少香精?根本就不是纯正的酒香。”
陈立恒在边上笑,眼睛仔细打量蒸馏的过程。
酒坊的人其他步骤倒是和田蓝干的差不多,不过将鏊替换了粉镟充当冷凝器,天平代替了竹筒转移凝结的酒。
只是往大木桶里撒料的时候,他们会将发酵好的原料先和谷糠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讲究。
老酒鬼虽然整天醉醺醺的,一双眼睛却尖的很。都不等陈立恒问,他就开口指点:“这个呀,三份料要拌上一份糠,这样料才能疏散开来,和下面的水蒸气彻底融合在一起,把酒完完全全带出来呀。”
陈立恒恍然大悟,不由得又竖起大拇指:“世事洞察皆学问,大师傅,你可真是这个。”
老酒鬼被夸的高兴,倾囊相授:“做酒不能太贪心,该舍得要舍。就说咱们这一锅酒吧,大概40斤。等到分量够了,剩下的酒潲子你就掐掉不要,留在缸里。下回做酒的时候,加在这大锅里当水用,我保准出来的酒跟你全部用水味道又不一样。喝酒的,哪个嘴巴不叼?你酒好酒坏,人家连舌头都不用伸,光闻着味就知道了。”
陈立恒真情实感地夸奖:“师傅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说,我怎么也想不到还能这样。”
他运气不错,刚好赶上一锅酒蒸好,而且还是高粱酒。
他赶紧拿出空瓶子,央求道:“给我来一斤尝尝味吧。”
打了酒,他又转到菜场边上,这里隔三差五会有人过来卖猪肉。只是这回陈立恒的运气用到头了,肉卖光了,只剩下一串大肠。
行吧,有猪大肠好歹也是荤腥。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别的不说,无论鸡鸭鱼肉,起码以后每天都得让田蓝沾点荤。
已经吃不上细粮了,要是还保证不了脂肪脂肪和蛋白质,那人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陈立恒腿脚快,人家晃悠悠走4个小时的路,他能用不到两个小时就走回家。
田蓝刚和本村的知青们说完了酿酒的注意事项,又看见他额头微微冒汗地出现在屋门口。
她不由得抱怨:“干嘛走这么急?出一身汗,当心感冒。”
陈立恒晃了晃手上的猪大肠,笑道:“这玩意儿收拾起来费时间,我怕天黑不好弄。”
其他人眼睛也盯着猪大肠,还有人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猪大肠真是好东西,猪下水里它最受欢迎。因为它油多呀,一口咬下去,满嘴喷香。
田蓝却没和他们假客气,留他们吃晚饭,反而大大方方开口赶客:“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明天大家早点来,他们的把酒坊先建起来。”
咽口水的人只好紧紧抿住嘴巴,跟夫妻俩告辞。
陈立恒看大家都走了,乐不可支:“我看他们的眼睛都要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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