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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咕噜噜地灌了大半缸子的茶水,一抹嘴巴:“开会开会,开会好好说说这事。”
江南的麦收季节,那天当真是不好受。一早接了通知过来开会的众人,好几个都手上摇起了蒲扇,太热了。热的人心情都糟糕。
吴团长正跟王友志磨嘴皮子:“王处长,你大气点行吗?这什么都不给我们,我怎么带兵训练?”
王友志一脑门的汗,手上扇着蒲扇都带不来一丝凉气。他苦着张脸道:“哎呦,我的吴团长,你晓得的,咱们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能用在山上打实战那会儿的方法练兵,不然那早晚得坐吃山空。”
吴团长瞬间焦躁起来:“你还说,就现在这些破枪,我没嫌弃就不错了。他妈的东北兵工厂吹得神乎其神,也就是这么回事,东西一点都不好用!别说和山上比了,在日本人面前也抬不起头!”
陈立恒正要抬脚进屋,就在窗户边上听了这话。他下意识地转头看田蓝。
后者一耸肩膀,压低声音道:“正常,《变形记》回归现实,穷人家的孩子总要感受到心理落差的。”
东北兵工厂牛,那也是1931年之前的事。就算当时它在亚洲首屈一指,那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七年。世界军工业不发展吗?更别说空间提供给他们的六十年代被用于武.斗的枪.炮了。真当建国二十年兵工业没发展?
拿六十年代中后期的国产武器跟1931年东北兵工厂的存货比,那未免太欺负人了。
陈立恒却满脸茫然:“什么是变形记?卡夫卡的小说吗?”
“不是。”田蓝解释道,“是一个节目,让城里有钱人家的叛逆小孩跟乡下穷人家的懂事小孩互换家庭生活。就好比在你的世界里,真正的田蓝在乡下跟她妈相依为命,然后突然间她去你家生活了,你去了她乡下的家。”
陈立恒下意识地反驳:“我不叛逆,我一直都很懂事。”
田蓝认真地看着他:“你确定?”
陈立恒想到自己的黑历史,立刻识相地闭了嘴。
屋子里的人还在吵吵,两人都没进去。陈立恒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那后来呢?两个小孩后来呢?”
“后来有钱人家的小孩基本上都当了网红,利用这个身份更加有钱。穷人家的小孩多半受到刺激,越发感觉这个社会不公平,很痛苦。”
陈立恒不知道什么是网红,只能模糊理解成利用身份找个好工作。只是他好奇:“感觉不公平,他们不反抗吗?”
“反抗什么?”田蓝似笑非笑,“我告诉你,在节目播出的时候,有钱人家的叛逆小孩但凡表现的一点点懂事,都会被观众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一堆粉丝,就是支持他们的人。但穷人家的小孩但凡流露出一点点情绪,或者是局促不安,就会被嘲讽乃至辱骂。你生活的年代宣言越穷越光荣。但后来不一样,甚至发展到极端的时候,很多人认为穷人没有资格做任何事,穷人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
陈立恒接受不能:“这算什么?这不是黑白不分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田蓝摊手,声音晃悠悠:“所以说,世界很复杂,不是只有一个思想。”
陈立恒还想再跟她讨论几句,屋子里头,吴团长的声音拔高了:“别光让我的兵瞄准射击训练拼刺刀啊。血肉筑成长城,人家炮弹一过来,咱们就完蛋了!”
陈立恒皱眉,张嘴想说话,田蓝却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当没听见:“先说重庆和延安的事,其他的后面再私底下说。”
陈立恒吸了两口气,还是点头表示接受:“行吧,先谈重点。”
铁血抗日军的指挥部设在山上的道观里,这地方清净,敌人渗透进来难度系数相对高些。山神之说传遍聚龙山地区后,道观的主持主动找到抗日军,不仅贡献出了道观,还要求将观中道士一并编入部队,好打日本鬼子。
铁血军也没跟人假客气,他们的确需要处稳定的指挥所,才能将各项工作开展下去。
现在,开会的地方就是道观的松涛阁。可惜大家都听不到松涛,倒是能听到外面知了叫,叫的人心烦意乱。
陈立恒假装没看见屋中众人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直奔主题:“今天主要说两个事情,一个是咱们现在特殊,必须得以军管方式维持稳定。具体章程,由田主任待会儿细说。另一件,就是门庭问题。得诸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之功,现在咱们江南铁血抗日军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这不,重庆的委员长的委任状来了,延安方面也派了人来。”
众人一开始没当回事,委员长的嘉奖令早就发了,委任状的事他们也知道,江南抗日司令呗。嗐,空头司令也不派人,有什么意义。但听到“延安”两个字时,就连吴团长都坐直了身体,脱口而出:“有延安什么事?延安派人来干什么?”
陈立恒摇头,颇为诚恳:“我还不知道,我尚未会见客人,因为我要听听大家的意见。抗日军不是我陈某人的私人武装,抗日军何去何从,要听大家的。”
众人面面相觑,好几个人都皱起眉毛,吴团长更是没好气:“这是看我们流血又丢命,总算有点家底了,想来摘桃子?他延安能给我们什么,还想占这便宜!做他娘的清秋大梦!”
陈立恒下意识就想反驳,还是田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掩饰性地端起茶杯,抿了口凉茶,做出心平气和的模样:“大家还有没有别的看法?是不是咱们以后就跟着重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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