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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慷慨激昂,不仅陶八姑感动得红了眼眶,英子的婆婆更是直接跪在地上要给他们磕头,口里喊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田蓝正给人打皮试针,能过去搀扶人的只有陈立恒。可怜的陈长官也头痛呢,他是在男女关系要注意的时代长大的,不到迫不得已,他都不想轻易与年轻女性有肢体上的接触。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陶八姑居然抢先一步架英子婆婆的胳膊,嘴里还焦急地喊:“不兴这个,游击队不搞这套,有话好好说。”
陈立恒惊讶地瞪着田蓝,顿时佩服得要命。这人的政治工作到底怎么做的?居然让陶八姑的进步这么快。
田蓝倒觉得这得归功于陶八姑自己。一个受了侮辱迫害敢于痛恨,在百般无奈之下,又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的女人,她的悟性本身就相当可以。
有这件事打岔,田蓝给英子打皮试针时,居然都没手抖。
她拔出针头,认真地背诵操作指南上学到的话:“要是皮试阴性,我就继续给你打这个药。要是皮试阳性,我就给你换一个药。那个药可以直接吃,但是副作用比较大,你可能会牙齿变黑,还有些其他的问题。”
英子的婆婆掉下了眼泪,口中喃喃:“只要能活下来,别说牙齿黑了,就是牙都掉光了,我给她讨稀糊糊吃去也好啊。”
田蓝正色道:“别讨饭了。英子后面应该能好起来,你们好好过日子。”
婆婆却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还是陶八姑替她解释:“她家没房没地了,那时候为了找英子,她婆婆把最后的5亩水田也给卖了。”
就是现在,这对苦命婆媳还借助在村里破旧的土地庙里。那四面漏风的,北风呼啸,就是好人也要被吹坏了。
田蓝和陈立恒对视一眼,立刻拿定主意。
“既然你们在村里已经没田没屋了,那这样吧,我们山上还有点活,你们看能不能做。像是养鸡养鸭子,会不会养?会的话,等开过年来,英子的身体好了,你们婆媳就在山上养鸭子,平常再做点箩筐什么的,我们这里管饭,也给发布料做衣服。”
英子跟她婆婆都大喜过望,不仅是婆婆,就连躺在干草堆上奄奄一息的英子也挣扎着要起身给他们磕头。
吓得田蓝赶紧给陶八姑分配任务:“她俩我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她俩能改掉这个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这事才算完。不磕头,堂堂正正做人,挺直了腰板,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不点头哈腰。”
陶八姑赶紧领命:“是!”
田蓝和陈立恒仔细观察了一回皮试针,一致认定是阴性,这才给人推了一管青霉素。
待到打完针之后,他俩愣是又在山洞里观察了整整一个小时,感觉应该不会再有过敏反应了,这才敢离开。
陶八姑赶紧送他们出去。
路上,田蓝还在强调:“你进步了,也得带她们进步。将来,她们要愿意,也可以加入游击队的。”
陶八姑瞬间眼睛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也能加入游击队?”
她还没见识过战争的残酷,现在瞧见的全是游击队风光的一面。
土匪被他们一网扫尽,就连作威作福的二鬼子他们都敢吊死,听说就是日本鬼子,他们也敢直接烧了人家的仓库,
多气派呀,谁都不敢欺负他们。
田蓝认真道:“一切有志于抗日的群众,我们都欢迎。不过当游击队员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打仗是会死人的。从加入游击队那一刻,我们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随时准备好为了我们的事业而牺牲。”
陶八姑有些被吓到了,她用力呼吸了几下,咬牙道:“不怕,我们都是本该死了的人了,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一天。既然游击队要打日本鬼子,那我们就打呗。”
陈立恒满意地点头。从群众成长为战士不简单,保尔.柯察金也是一步步变成坚定的无产阶级共产主义战士的。
只有将群众都变成了战士,让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他们才会被彻底地打败,被彻底地赶出华夏大地。
他们游击队到现在规模也没进一步扩大,就是因为群众教育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反复地不断地进行,让人民真正意识到这场战争他们不能置身事外,所有人都必须站起来奋力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陶八姑被激励得不停点头,直接拍着胸口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谁?”陈立恒突然拔枪对准旁边的树丛,厉声呵斥,“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因为他们给英子打完针以后又留在山洞里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所以他们是黄昏时分来,天擦黑才走的。这个会儿,田蓝只瞧见一团灰扑扑的影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说话人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简直破碎不成声:“军……军爷,你别误会,我是来找神医看病的。八姑,八姑,我是小凤,你帮我说句话呀。”
陶八姑这才惊讶道:“小凤,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姚小凤也是他们村的,不过早几年前就出嫁了。这时代,女人回娘家得婆家同意,没那么容易。所以这几年陶八姑都少见姚小凤。
没想到,这黑不隆冬的大冬夜里,她们居然在冷风嗖嗖的山上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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