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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丽娜还在嘤嘤地哭,她周围好几个女生同样红眼圈。
周老师喃喃自语:“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昨晚的经历让她心惊肉跳,刚才跟国军的遭遇却让她万念俱灰。
田蓝认真道:“我们一定会赢的。就像昨天晚上,我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最后死的人是谁?”
众人悚然一惊,那些不愿意回忆的糟糕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田蓝继续说下去:“我们为什么能赢?就是拳头打败了大拇指。如果一对一单挑,我们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我们人多力量大,团结就是力量。”
龚丽娜反驳:“不管是九一八还是七七事变或者淞沪会战,我们的人都不少啊,为什么我们还是输了?”
“这里要问我们昨晚为什么会赢?如果我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指望船工过来救我们,结果会怎样?”
众人默然,还用说吗?船工早就逃之夭夭。
田蓝点头,下了定论:“这就是第一,我们靠自己,我们不寄希望于其他任何人的拯救,我命由我不由天。既不会有国联的调停,也不会有国际社会伸张正义。因为正义只存在于剑锋之上。”
她又继续说下去,“假如昨晚我们跟他们搏斗的时候,害怕自己刮花了脸,担心自己会被抓到,想着反正这么多人呢,不差我一个人的力气,那又会怎样?不用说,没有周老师的拼死相助,没有大家的鼎力支持,我现在就是一具死尸。”
周老师下意识地冒了句:“你也救了我,是你们救了我。”
田蓝点头:“没错,这就是第二点,万众一心,我们团结一致,谁也没有因为私欲就选择退缩。第三,假如昨天我们被赶下了船,船上只留了两三个人,那么站在岸上的我们,即便听到她们的呼救声,我们是否有勇气冲上去?不用说大话,每个人都扪心自问。谁都怕死,英雄从来都不好当。如果不是逼到自己头上,我也未必会上船。”
她把自己说成这样,大家就松了口气,没那么大的精神压力了。
然而田蓝又接着说下去:“所有人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打东北的时候,我们认为东北离我们很远。打北平的时候,我们认为那是北方。等战火烧到了上海,我们依然觉得那是大城市的事。然而,日本人却不嫌宛城小,蚊子再小也是肉。于是,逃亡的就变成了我们。日本鬼子在烧杀掳掠的时候,我们是庆幸,被侮辱被践踏的不是我们自己。等轮到我们时,大约也有跟当时的我们一样的人在偷偷庆幸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众人沉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如果人人都摒弃这样的想法,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我们华夏也能做到。就算是以十当一,我们也肯定能赢。”
田蓝打着呵欠推船舱门,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我要睡觉了,继续一路往上游开,不要停留。换班,昨晚休息的人负责警戒,没睡着的也得干活。以后该吃吃,该睡睡,过了点儿没有任何人会等你们。不许出去,就在窗户边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女学生是靶子,天下兵乱,平民也可能会变成土匪。”
话说完了,她倒在床上,很快响起了呼噜声。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周老师都难以置信。隔着薄薄的板壁,就是尸体,一排四个,个个面容狰狞。她居然在这种环境下倒头就睡。
她果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一样,全然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位女同学了。
可诡异的,谁也不希望这个全然陌生的田蓝消失。
因为,现在的她,就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学生们集体看向老师。
周老师暗自叹气,硬着头皮吩咐:“就照田蓝说的做,换班睡觉,注意执勤。”
被赶上床的学生们个个都瞪大眼睛,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田蓝的呼噜声像有魔力,具备强烈的传染性。
稀里糊涂间,大家枕着她微微的鼾声,居然也沉沉坠入了梦乡。
窗外,太阳高高升起,初冬的阳光染了半江红艳艳的光。江上白帆点点,帆下的人同她们一道,奔向活下去的希望。
活着,努力活着,拼命活着,活着才能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一个阳光普照,人人都平平安安的新世界。
第53章 三十年代来抗日(捉虫)
田蓝睡得很沉。
恍恍惚惚间, 她跌入了梦乡,梦见了父母家人。
事实上在上一个世界,她鲜少梦见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最后几年, 能够从空间进入太空站之后, 她几乎将所有睡着之后的时间都花费在育种上了,以至于连做梦都顾不上。
这一回她在梦境里跟父母一道吃年夜饭。吃过年夜饭, 父母就要出发驰援湖北。
往常每年过年时都要喝点酒的父亲这一回连酒酿元宵都没敢喝,而一向都得絮叨她两句的母亲也出奇的沉默。
饭桌上,只有爷爷奶奶安慰即将启程的人。没事,家里有他们,孩子也大了, 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
田蓝送父母出门上车,收到的只有一句指令:“好好在家呆着, 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那个时候, 她还不知道父母离家前写了遗书。因为当时还没有疫苗, 当时他们对新冠的具体情况也知之有限,他们甚至没办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防护物资。他们是抱着牺牲的准备去践行自己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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