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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这样姑息养奸,否则以后她们会越来越过分。”陶英气呼呼道,“之前他们就拦着水不让我们浇灌,现在更是光明正大地过来抢粮食。她们是老乡吗?她们分明是土匪!”
田蓝看了同伴一眼,突然间开口道:“你们知道他们老乡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吗?”
两个姑娘茫然了一瞬。她们一直待在农场,平常也不跟外面的人接触啊,哪里搞得清楚人家的生活情况。
“三合面,地瓜粉、麦麸以及茅草根合在一起做成的杂合面。其中麦麸和茅草根占了大头,地瓜粉都少。”
她抬起头,面色古怪,“他们是农民,他们天天在地里刨食,居然不能吃饱饭,是不是很奇怪呀?”
陶英和赵梅一时无语,都不晓得该如何回应田蓝的话了。半晌之后,陶英才嘀咕了句:“这也不是我们三江农场的责任啊。”
这时她们已经距离大部队远了,躲在暗处的男生也敢偷偷过来同她们会合。见到人,他们才敢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怎么样啊?”
“没什么。”田蓝轻描淡写,“几个老乡过来借粮。”
站在高卫东左手边的男生路远当场跳起来,嚷嚷道:“借粮?她们分明是……”
“你再声音大点。”田蓝打断他的话,“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啊?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看了人家的光屁.股。”
男生瞬间萎了,手忙脚乱地否认:“没没没,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天这么黑,我们能看到什么呀?”
女学生都要翻白眼了。没看到?没看到你们先前鬼喊鬼叫什么呀?
高卫东阴沉着脸,当场宣布:“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她们就是过来借粮食的。”
陶英和赵梅忍不住抱怨:“得了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就得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不然她们真是要翻天了”
高卫东像是忍无可忍,直接吼了出来:“别没事找事了,农场什么态度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摆明了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事糊弄过去。”
说到农场,女生们更气愤:“太过分了,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们到底想干嘛?挖坑让我们往里面跳吗?”
田蓝含含糊糊:“农场也不想跟地方上把关系搞僵吧。捉贼捉赃,要是一开始就说她们来偷粮食,口说无凭,反而不好。”
唐英和赵梅情绪激动:“那也得提前说清楚,搞得我们措手不及。”
田蓝下意识地想摸鼻子,在心里头暗道:早早跟你们说,开什么玩笑啊?大姐,你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名声吗?
听听,你们是怎么说的?早知道这样,你们就先冲到人家里头,把她们都揪出来,好好的批.斗,让她们名声臭大街,看她们还敢不敢做这种事。
要真这样的话,农场跟地方就撕破脸了,那些人估计也要被斗的活不下去了。
你们的名声有多大啊,你们在路上拦车,人家司机都不敢不带。生怕叫你们逮到了,就是一顿死里揍。
田蓝避重就轻:“农场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到时候和地方上把关系搞僵,也不利于工作正常开展。”
简单点讲就是农场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因为三江农场是军垦农场,主要人员还是大批的转业军人。家属人数不多,女职工不够用。所以他们不得不找女学生帮忙。但用着人的同时,他们也不想激化矛盾。
陶英和赵梅又开始批评田蓝:“你这态度真的不行,和稀泥,一点阶级立场都没有。”
除了高卫东一直皱眉毛不吱声之外,其他两个不敢吱声的男生这会儿也跟着点头,用实际行动声援女生的论断。
田蓝反问道:“她们是什么阶级,贫下中农还是富农或者地主?”
这这这,光看她们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也晓得十之八.九是贫下中农。
田蓝做出了语重心长的做派:“我们要善于处理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人民内部的矛盾。既然是贫下中农,既然人家都饿的吃不消了,我们要体谅贫下中农的难处,尽可能不要激化矛盾。你们看农场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希望大家到时候闹的不好收场。”
男同学终于忍不住:“可你的态度也很成问题,起码你得心里明白他们的做法是最大恶极。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这是□□。”
田蓝看着他们,半晌才冒出一句:“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实在太苦了。”
这个时代的农民太苦了,所以农村人想进城,想当工人。所以在城里找不到工作,不得不下乡的人心中无比凄苦。所以农民自称受苦人。
她能说什么呢?为了发展工业,国家对农产品进行统购统销。通过剪刀差,让工业发展汲取农业剩余的养分。
什么叫做剪刀差,简单点讲就是在定价过程中,工业品的价值高于它的实际价值,农产品的价值低于它的实际价值。这样工业品跟农产品的交换其实就是种不等价交换。
从1952年到1997年,这种剪刀差让农民为工业发展提供了12641亿元。没错,就是这么一个庞大的数字,它们是农民口挪肚攒主动甚至被迫地为工业发展做的贡献。
这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工业,要么通过外部掠夺资源,要么通过内部消化转移资源。既然要和平发展,那必定要有人做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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