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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盖的是芦苇,再往上就是麦草,用稀泥糊成一片。
唉,可以想象碰上暴雨天气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崩溃了。
摸着良心说,这里还比不上他们西大滩的营房呢。起码他们的房子是用石头垒出来的。
田蓝放下行李,都来不及叹气,郭秘书就招呼她赶紧去隔壁开会。
会议室也没多豪华,嗐,豪华两个字放在这儿有点寒碜人的意思。整个农场场部不过3栋平房,办公室前面一个泥土垒的大平台就是平常开大会以及文艺演出的舞台。
那平台没遮没挡的,连棵树都没有,现在才五月天的早上呢,就热得够呛。田蓝光想想到时候在这儿开大会,顿时感觉好崩溃。
会议室同样是土坯房,不过是戴了个帽子而已,也就是说屋顶好歹铺了层瓦。
哎,鱼米之乡的三江农场,条件也很艰苦啊。
屋里已经坐了一圈人,看到田蓝他们进去,主持会议的中年人只点点头,示意他们自己坐下就好。
他敲敲桌子,抬高了声音:“好了,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一下我们的任务。现在任务很艰巨,按照上级的安排,围垦金莲湖的大会战要开始了,我们得问金莲湖要10万亩地。现在咱们商量一下,这个围垦的过程中存在的技术难点……”
田蓝一听就急了,立刻举起手来:“报告领导,我有话要说。”
主持会议的吴处长有点诧异,不过还是笑着示意田蓝说话:“我们小田同志是刚从大西北的宁甘农场过来的,对于垦荒有自己的见地。在他们军垦战士的努力下,宁甘农场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这两年增加了10万亩良田,成绩斐然。”
不少人发出惊呼,好几个人看向田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10万亩地呀,如果填湖造田,那起码得花上5年时间,动用数10万计的劳动力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宁甘农场那么艰难的条件,他们居然还能开垦出10万亩荒田,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田蓝言简意赅:“是改良盐碱的,利用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台田鱼塘方法,使得盐碱地可以再种庄稼。”
她没心思详细解释此事,因为她急着想要说服大家取消围湖造田。
对,这一招是在短时间内有力地缓解了人口增长所造成的粮食危机。尤其是在备战背荒的大背景下,有它存在的现实意义。
但是,此事造成的恶劣后果,在半个世纪后依然贻害不浅。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频繁爆发的长江水患以及诸多城市内涝。
本来应该用来储水的天然湖泊消失了,那多出来的水要往哪儿去?它当然不会主动跑去干旱地带,它只会变成水灾淹没城市和村庄以及农田。
同水灾造成的人员财产损失相比,开垦出来的农田带来的经济效应简直不足一提。
田蓝认真强调:“围湖造田弊端诸多,与我们兴修水利来促进农业发展的原则相左。同时湖泊的消失使得周围的气候条件发生变化,干旱发生的概率也会提高。除此之外,芦苇这些湿地植物资源以及湖泊里本来应当生活的水产品渔业资源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我认为不应当填湖造田。”
吴处长到没有训斥她的大逆不道,参会的所有人甚至都没有表示出惊讶的神色。因为田蓝说的这些他们都知道,他们是技术人员,对于湖泊的作用再了解不过了。
“可是没办法。”吴处长认真道,“世间安得两如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耕地面积不够,向湖要粮食的问题。”
田蓝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认真道:“现在的矛盾在于粮食没地方种。那么我们不如直接将粮食种在水面上,来达到保留湖泊同时丰收的目的。”
这下子会议室里炸开锅了。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人又不是靠吃浮萍过日子的。
在水上种什么?小球藻吗?那可不成,代食品也就是糊弄肚皮的东西。
田蓝认真道:“不是小球藻,我说的是真正的庄稼,在水上种水稻,种小麦。我在历史书上看过,古人利用菰草的根系和茎多年聚结起来的‘板块’,浮在水面上,拿木头做成框子,架起葑块,就成了架田,然后再种稻。架田能够随着水位高低上下起伏,既不用担心旱,也不害怕涝,而且无需排灌,省时省力。”
会议室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坐在田蓝左手边的女技术员扶了下眼镜,声音温和:“我也看过类似的资料,只是这个菰草,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它究竟是种什么样的草。而且既然它如此方便,为什么现在消失了呢?”
“我认为很可能是因为人类活动范围的增加,使得菰草失去了原有的生活环境,所以生长面积萎缩甚至消失了。但是,没有菰草不代表就不能再做这种架田。我听说在南方一些地区,还有人用芦苇做成浮床,然后在上面种植空心菜,收获颇丰。同样的,假如我们利用竹子以及木头做成这样的架床,那照样可以继续种植水稻。这么做花费的人力物力成本要小很多,后期种植维护的成本也会大幅度下降,而且湖泊保留之后,我们可以发展渔业养殖业,进一步增加农副产品的产量。”
田蓝的双手捏得紧紧的,满怀期待地看向众人,“我们搞农业生产,不能只看眼前三五年,连后面十年八年都顾不上的话,那就是寅吃卯粮,问题会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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