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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哪里还顾得上去挖新台田, 都忙着去农具厂催提水风车。虽然挖出来的水塘深,有地热帮忙不容易结冰, 但是他们听说农场冬天能达到零下十度以下呢。必须得趁着水塘也结冰前赶紧把水给灌上。
农具厂的工人们自从接到场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后, 这些天同样没闲着, 一直在加班加点搞设计, 光是原始设计图就四易其稿。到后面生产的时候, 他们更是挑灯夜战, 辛苦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工地上的知青。
现在要水车的人过来催促, 负责水风车的周师傅就招呼其他人:“走走走,都过去,我们现场再看看情况。”
埋头干活的工人却焦急地喊:“师父,咱们短了一截链条, 到时候风车恐怕转不起来。”
周师傅急了:“怎么会短一截?日,这帮熊货, 一天到晚抠抠索索的, 给啥都不痛快。你动作快点, 去把我自行车的链条下下来。”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
小徒弟结结巴巴:“你车子链条?”
女知青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师傅,你车是新买的啊。”
这年代的自行车属于妥妥的大件, 骑出去拉风程度不逊色于豪车。自行车得用工业券不说, 一辆车要好几百块钱呢。周师傅也是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才买上的自行车。
崭新的车子呢, 因为骑车人爱惜,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瞧着也跟刚从商店里拿出来的没两样。
周师傅却满不在乎:“哎哟,车子没链条再换一副就是了。快点快点,别耽误时间,这天说冷就冷。到时候上了冻,你们想扛冰上去,哭死你们都不行。”
知青们回过神来,对对对,时间不等人。他们可得赶紧灌溉好台田。
要不怎么说建国初期的这二十多年,整个华夏是开了外挂呢。
不说“两弹一星”,也不提牛结晶胰岛素和青蒿素,更不说红旗渠和杂交水稻这些。就说说他们宁甘农场的农具厂吧。一直生活在内陆地区,从来没见过提水风车到底长啥样,只凭着几张模糊的大致外形图和他们积累的丰富经验,农具厂师傅愣是把水风车给倒腾出来了。
瞧瞧着大西北的冬风,向来都是给人找事的祖宗,惹都惹不起,啥时候也成了乖乖干活的好宝宝了。风车在狂风的吹动下,真的一格格地将水倒进了台田的圩埂内呢。
太阳正好,即使风沙遮天蔽日,高大如楼房的水风车转动时带出的水花还是叫阳光照出了色彩斑斓的荧光。虽然比不上七色彩虹,但也姹紫嫣红好几种颜色呢。这闪闪亮亮的,像珍珠也像水钻,总之,那都是又美又炫的财宝。
别说是知青们了,就是跑来看热闹的农场老职工都嘴巴张得老大,结果一阵风过来,一不小心叫灌进了一嘴巴盐碱沙。他“呸呸呸”一通之后,开始笑骂:“狗日的,还能这样来啊,真他妈活见鬼了。”
这时代的抽水机属于稀罕物,即便是军垦农场,大家灌溉时用的也是水车。娘哎,踩水车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一天水车踩下来,再结实的棒小伙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没想到,居然还能人不吃劲,就靠着风把水灌到高处。
老职工开始骂农具厂的人:“你们早点干什么吃的?哦,人家娃娃细皮嫩肉你们就心疼,好东西都敞开了给他们用。我们老皮老脸你们就不当回事了?”
周师傅也骂回头:“是你们自己笨,下什么单子出什么货,你们又没人找我们做水风车。”
薛秀琴好奇:“咱们甘宁风这么大,为什么大家想不到用风车啊。我听说外国的风车特别多,他们还用风车拉磨呢。咱们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徐文秀辩白:“我们也有的,南边沿海地区就有风力水车,应该跟这种差不多。”
薛秀琴却执着:“那为什么这边就不用?这边风好大的。”
这下徐文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宁甘地区科教文卫都落后,好多地方等支宁青年过来以后才能建起学校招收学生,不然本地都找不到老师上课?还是这里以前少数民族特别多,人家有自己的特殊信仰,认为不能随便用风?
田蓝给出了自己猜测的答案:“其实也许是因为海风基本属于清洁风能,方便利用。而宁甘这边风大沙也大,沙子打在风车上,对风车的伤害太大,相形之下损耗率比较高,所以用的人就少吧。”
戴金霞点点头,说了句蛮带哲理感的话:“看来貌似一样的东西,里面的差别还是很大啊。”
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凑近水风车,想要搞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自己就能干起活来的。
杜忠江蹲在旁边给自己的知青小伙伴解释:“简单点讲,这就是风力机转轴的圆周运动转换成垂直方向的线性运动。”
小伙伴满脸茫然,不懂。
杜忠江拿了根树枝想在地上画示意图,结果一阵风沙吹过来,吹得大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赶紧背过风沙喊:“回去,等回去我再跟你说。”
戴金霞随口接话:“咱们找个地方一起上思想课,你顺便跟大家都说说吧。咱们得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
风沙过了,周围知青都跟着点头,尤其是女知青。虽然大家相处得还挺大方,但她们女同志总不方便钻男知青们的宿舍去听课,不然那都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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