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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穆隐深默了默,极力忽视腿上浑圆绵软的触感,烧红着耳根顺着他的话道:“你还是一样好看。”
卫寒阅见他视线落在自己颈侧,方意识到那处还被卫辘轳又吸又舔折腾得绯红,却并不觉窘迫,只从穆隐深腿上下来,拿自己的下巴对着他:“凤池城墙高三丈七尺,城雉更高八尺,且墙址广四丈,逞勇不智,再拖下去也凿不穿凤池城墙,回铃鹿郡罢。”
穆隐深仍沉湎于骤然重逢的虚幻感中,可卫寒阅已将话题转到战局之上,他唯有按捺住一腔衷肠,像只急切寻求饲主抚丨慰却无功而返的狼犬道:“倘或止步于铃鹿,大夏版图才占三分之一,如此……”
如此,哪有资格求你一顾呢。
“以退为进的道理都不懂?”卫寒阅倾身在他脑袋上一顿乱揉,将他原本便不甚整齐的头发闹得愈发蓬乱,少年瞧着俨然成了头长相桀骜不驯、姿态却俯首帖耳的雄狮。
“何况……你只盯着朱睿明,怎不瞧瞧那冠冕堂皇要清君侧的钱弼忠朝哪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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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见到孙新丰时,倒有些意外。
原以为会是个魁梧精壮、披坚执锐的典型武人模样,未料对方一袭鹰背色长衫,儒雅随和得仿似书塾里的教书匠。
卫寒阅朝他揖了揖道:“见过陛下。”
他礼数可称得上敷衍,孙新丰亦不见愠色,反倒连忙虚扶一把道:“先生不必多礼,隐深已将先生妙计道与朕听,朕尚未谢过先生,不敢受礼。”
实在是位礼贤下士的明主。
可卫寒阅匆匆扫了眼此人面相,总觉那儒生笑面如同一层薄冰制的画皮,碎裂后便是另一张脸。
奈何只是感觉,并无真凭实据,便只得先虚与委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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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至铃鹿郡那日,钱弼忠的二十万铁骑也已陈兵城外,只待一个能一举歼灭吴军的良机。
卫寒阅轻衣缓带、孤身载符节而往,宝盖纱袋置于丹漆架上,风乍起,衣袂符节一道猎猎飞扬,如一曲慷慨激昂的清歌。
“寒阅与钱弼忠密谈于帐中,戌正三刻,不欢而散,负伤而归。”
后世纂史时,这惊心动魄的一日仅以寥寥数语一带而过,而身处其中的卫寒阅初时确是被数十把长刀架在脖子上的。
他不闪不避,淡然发问道:“大吴卫寒阅,奉吾皇命来问钱帅:钱帅以为,若强攻凤池,胜算几何?”
虎皮椅上原本兀自拭刀的中年男子手底一停,终于抬眼打量面前命悬一线而泰然处之的年轻人。
此后便是自青天朗日至夜阑人静的漫长谈判。
钱弼忠这老匹夫可不奉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倘或卫寒阅未能说动他达成暂时同盟,怕是要化作刀下亡魂了。
而那「负伤」实则是卫寒阅在自己衣衽上泼了一小盆鸡血,从而假作谈崩后离开。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盟约绝非铁板一块,一旦拿下凤池,便可长驱直入大夏腹地,沃野万里,唾手可得。
平分天下的盟约终将沦为一纸空文,届时只会图穷匕见,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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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弼忠翌日便开拔,绕过凤池,改道靛鸮山,选了条最为崎岖的野路北上。
他方向明确,直指中州,可野路沿线并无州郡城池,便纵拿下中州,亦使得钝兵挫锐,十成十的亏本买卖。
而孙新丰盘踞铃鹿,秣马厉兵,迟迟未发动新一轮攻势。
三月后,钱弼忠以非凡之速兵临中州,大夏本该倾力相迎,怎奈太子魏风飏却在如此火烧眉毛之际发动宫变,率骁骑营两万精锐逼迫生父退位,夏皇虽昏聩老迈,却也难容忍被亲子胁迫至此,当下命前锋统领率前锋营与之战作一团,幽深宫禁一夕之间血流成河,最终以魏风飏险胜、夏皇惊悸而死告终。
如此一来,中州可用兵力再度折损,赵弼忠眼见良机近在眼前,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便直捣黄龙,攻破了如纸般薄弱的大夏国都。
可他毕竟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不便推翻大夏自立为帝,因魏风飏已然成人不便掌控,遂以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名废其帝位,另扶魏风飏年仅七岁的庶弟登临九五。
朱睿明其人样样皆好,唯有一点愚忠的迂腐脾气,于死守凤池与驰援中州间择了后者,嘱托自己的副手郑浦和继续固守凤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朱睿明率部星夜奔至中州,自然被赵弼忠指为谋朝篡位并拦在城外,他不可能去寻傀儡小皇帝,多番上下打点后见到了迁居别宫的废太子魏风飏,一时老泪纵横,直欲与之共谋铲除逆贼之大计。
可魏风飏殷殷将人迎进来,闭门一瞬袖中却忽现一碎瓷片,转眼朱睿明喉间血线一飙,毙命于自己毕生拥护的大夏皇室手中。
死不瞑目。
这厢郑浦和心性不同于其刚正狷介的上峰朱睿明,反而颇擅阴诡之道,因排兵布阵之才稍逊,且朱睿明带走了凤池三分之一的军力,他便试图遣使议和,以图一时之安,奈何吴国并不应此缓兵之计,他便于吴军攻城时放毒蛇蝎子之类相迎,竟也勉力撑了三日。
可旁门左道终难长久,第三日鸣金收兵后,卫寒阅夤夜观星,发觉翌日将有极罕见的日蚀天象,孙新丰十分忌惮,本无意趁此异象攻城,在卫寒阅极力劝谏之下方将信将疑地下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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