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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了多久?】
【三天,郡守以为你是钦差不敢怠慢,把你安置在自己宅院的客房里啦。】
【谁给我换的衣服?】
【是司抒臆那个臭小子啊啊啊喵!】
【……】
卫寒阅原以为是府中侍女小厮之类,不想竟是司抒臆。
【他怎么会在这?】
【你和卫姑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落襟楼寻你了,可你和卫姑姑都不在,他回去跟他娘一打听,就追到槊郡去了。】
【那又是怎么到宛郡的?】
【喵……阅崽,司抒臆他、他其实……】
【其实是装傻。】
【你知道啦……那你不揭穿他吗?】
【毕竟长熙侯府当年发家是靠一手秘不外传的千里追踪术……不过难得糊涂,他要装就装下去吧。】
【喵不过他刚给你泡完药浴换了衣服,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你回衡都,你就醒了,但、但他趁机偷偷亲你了!】
【所以他脸上是你挠的?】
【没错喵!敢亲我崽我挠花他的脸!】
合着是护崽使者的杰作。
罢了。耽搁数日,得去干正事了。
他一起身,司抒臆便也起身,俨然一副要寸步不离的架势。
卫寒阅淡淡瞟了他一眼道:“坐下。”
傻世子立刻老老实实坐下,又眼巴巴地盯着他,只差没摇尾巴。
卫寒阅从琉璃盘上随手拿了颗苹果抛给他,司抒臆忙不迭双手捧住那果子,跟接绣球一般。
卫美人眼波淡淡掠了小克一眼,小狸奴心领神会,立刻眨巴眨巴碧莹莹的双瞳。
卫寒阅吃了定心丸便翩然离去,施施然道:“乖乖吃果子,再帮我看一会我的小猫……不许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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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衙门中堂,一群太医面覆素帛,围成一圈商讨药方,卫寒阅踏入时,太医们大多并不识得他,宛郡郡守亦然。
毕竟寒阅公子虽声名远扬,当世能对上脸的却并不多,然他有天子信物在手,便无人敢苛待这位钦差,因而当下纷纷起身招呼。
卫寒阅亦以素帛遮掩口鼻,扫了眼长案上散落的十几张药方道:“仍未觅得良方吗?”
太医院令耿昊空是晓得卫寒阅身份的,心中打鼓:依他对择云殿那位的了解,是宁可时疫肆虐……也不会派眼前人来涉险的。
他面上不显,只是恭谨道:“我等无能,这新商议出的方子按理应是有效,却不知究竟何处出了差错,未能令重症病患好转。”
卫寒阅目光移至几人手边摆着的五六只淡天青釉碗,碗中汤汁色泽深褐,自然是依方子熬出的药剂。
他默了片晌,取过其中一只,又拿了张药方,在自己指尖一划。
新裁的薄纸边缘锋锐不逊于刀兵,转眼间柔白指尖便被撇了道细口,一线血痕透出,卫寒阅乘势一捺,两滴浑圆的血珠便落入碗中,与药汁融为一体。
在座诸人均不解其意,唯闻这位面如冠玉的郎君眼帘半垂,梦呓一般道:“去寻一位垂危之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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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见耿昊空面如土色,卫寒阅心中反倒生出尘埃落定之感。
最后一场机遇,果然在此。
他缠绵病榻二十余年,若说百草尝遍亦不为过,药力入血,竟误打误撞对了症。
将掌心举至面前,隆冬日头的冷光几乎渗透他剔透的肌肤,指腹伤口早已愈合,他目光却长久凝睇其上。
俄顷淡淡一哂,提笔在墙上的消寒图上填了一画。
「风」字仅余底下一点为空心,料得深寒难久,孟春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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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缎软轿停在郡守府门前,卫寒阅掀帘下轿,正待提步入内,宅侧小巷却猛地扑出个人来,双鬓污秽蓬乱,「咚」一声跪在卫寒阅身前,吐出一句突兀嘶哑的央告:“求菩萨……救救我儿!”
卫寒阅脚步顿住,未曾扶这男人起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盯住他佝偻的脊梁。
“大哥何出此言?”
“公子的血能救人,岂非神仙下凡、菩萨降世?求您大发慈悲,我儿气息奄奄,求公子舍一滴血!”
此情此景卫寒阅并非未曾预料。
便纵耿昊空三令五申绝不能走漏一丝风声,否则太医院一行人必定被岑淮酬屠戮殆尽……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徐徐启唇。
斜刺里却突地飞出一支冷箭,势若风雷,破空而来!
「哧」一声,箭尖自男人胸口透出,因射箭之人灌了十足劲力,连箭羽都险些钉入其后心,入体后更犹自震颤不休。
几息后,一蓬血花方自厚实的棉衣中猝然绽开,将地面上残余的一层薄雪洇透。
卫寒阅抬眼便见到墙角转出一人,手把重弓高踞马上,眸中不加掩饰的杀意与惊怒同那支索命的冷箭无异,可遇上卫寒阅寒水墨珠似的双目时,又尽数化成含了血的灼痛。
他跳下马后足下生风,看也未看那烂泥一般的尸体,一把抱起卫寒阅,在门房惊诧的眼神中踏入郡守府。
司抒臆与小克不知所踪,他将人放入衾褥之间,视线牢牢锁在卫寒阅面上,万般焦灼无从说起,燎得他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如发了性的恶兽。
良久,他深深吸了口气,道:“燕鸣湍已套了车候在城外,他会送你回衡都,即刻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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