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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脚下急促,胸腔里的怒气几乎能从其姿态间渗透而出,每一步都带着毫无保留的气势汹汹。
婢女仆役们见得这般情形,忙不迭地往边上让道。数月以来大家还是头一回见殿下脸色如此难看,吓得几乎要抱头鼠窜。
上次闹脾气就遣走了一个管事,一群丫鬟。
这回是不是得翻个倍?
一时间,剩下的两个管事顿然战战兢兢起来,生怕一个不慎,自己也没了。
商音仿佛一颗烧得正旺的火球,行至抱竹轩,她二话没说,甚至不曾搭理今秋,“砰”一声关上了门。
“不用管我。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更不许靠近!”
都知道她的性子,八成在屋内不是摔就是砸,即便公主不提,下人们也不敢轻易路过此地。
隋策回家时,已能从周遭风声鹤唳的氛围里,猜测出某人此前发了多大的火。
他在抱竹轩的院门处寻得今秋,问说:“殿下呢?”
对方轻轻侧身,“屋里的。”
言罢又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公主在外面受了点气,还请驸马尽可能在言语上,多顾着她一些。”
隋策不置可否,却微微垂眸,“她一个人?”
“嗯。”今秋颔首解释,“殿下以往不开心时也常这样,从不让我们近身。独自待一阵子,自己就会出来。”
他想了想,点点头,径自走上台阶。
檐下的抱竹轩门扉是朱红色的,从里被人反锁着,关得分外严实。
很奇怪,只这么站在廊上,他居然什么也没听见,房中悄寂无声,安静得像是没有人。
隋策伸出手,指背弯曲正要去叩,那片瞬光景,他似乎捕捉到屋内一点细微的声响,敲门的动作霎时停在半途。
青年的眼眸中不可思议地流过一丝诧异的光。
他怔在原地,五指从微曲之态渐渐合拢收紧,最终带着欲言又止的意味,放了下来。
小书房内的商音全然不知门外还站着有个他。
公主殿下此时并不坐在那张常待的书案前,她半边身子伏在榻上,面朝下用软靠密不透风地蒙住头,因而她的每一声啜泣都能在溢出口中的瞬间,尽数湮没于厚重的被褥之内。
商音埋首在一堆锦被软枕和薄毯之下,两手攥住衣袖,红着眼睛抽噎,她在心里骂满朝文武都是王八蛋,骂全京城的百姓是墙头草,骂天下人有眼无珠。
然而无论她哭得再用力,再难过,她也不愿意叫旁人听去一星半点。
她希望重华公主永远都是不可一世的,永远明媚耀眼,睥睨无双。
隔着一堵薄墙,隋策不知怎么移开了目光。
年轻的将军什么也没说,只极隐晦地绷紧了唇边的肌肉,随后转过身,倚门抱怀轻靠着。
他眼睑耷拉下去,瞳眸仿佛一双燧石,冷凝地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他心疼了他心疼了qaq
呜呜呜我的音音。
为了让绿宝心疼,只能委屈你吃点苦(bushi)
唉,怎么会虐感情呢。
还不到时候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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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章
商音哭够了之后就自己爬起来, 捧出铜镜,坐在桌前上妆,她用脂粉遮过眼圈和鼻尖的痕迹, 又在屋内闭目调息了半晌,确保面色正常, 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去。
门边的隋策听见脚步声时正抬眼, 刚转过身, 门扉就被她“嚯”地拉了开来。
重华公主没料到外面还站了这么个大活人, 当下受惊地一骇, 眼眸里很快浮现嫌弃, “你在这儿干嘛?”
“我……”
隋策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她的脸。
商音瞧着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五官依旧张扬着毕露的锋芒,只是妆容似乎较之平时略浓重了些许, 不见有哭过的迹象。
作为根正苗红的大男人,隋将军看不明白这是什么邪术, 话音打了个弯儿,“这不是听人说你心情不好么,怕你出什么意外, 过来看看。”
对方闻之轻皱秀眉,“我能出什么意外,我好着呢。”
说完梗起脖子, 招呼跟班似的唤他, “走吧。”
“走?”隋某人不解地掀眉, “去哪儿?”
“自然是去吃饭啊。”她语气理所当然, “饭点都要过了。”
隋策既佩服又小心地瞥向商音, “你还……吃得下啊?”
“我有什么吃不下的!”
她不知触到了哪根筋, 愈发忿忿,“我就要吃!不仅要吃,我还要多吃,能吃是福你没听过么?”
羽林将军没见过这么独特的泄愤方式,佩服地从善如流,“是是是,说得对,公主殿下见多识广。”
重华府的膳食每日自有定量。
花厅里,加菜的仆役手捧托盘战战惶惶地退下去。
一道三鲜鸡,一道挂炉烧猪,一道肉丁豆腐并胡萝卜素丸子汤,商音端着碗,不知是在和谁较劲,不住地往嘴里塞。她进餐举止仍然优雅,但吃的速度极快,满桌的空盘子犹如杰作,仿佛要让天下人明白,四公主而今还是好胃口。
再多非议也不耽误她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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