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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吐了吐舌头,将饭桌前的圆凳搬到老郎中身后,那大夫也颇为有礼,还回头致谢:多谢小姐。
那大夫往日出入在民间,不曾去过似桓府这样的高门府邸,见阿香穿着打扮都如此出挑,人长得也好,衣裳还是绸缎的,便以为是个小姐。
于是阿香噗嗤笑开来:老郎中,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个丫头。您可真是抬举我。
她素来孩子心性,这会逗着老郎中倒是开心,静影无奈的摇摇头,对郎中道:把脉吧,别理这丫头。
老郎中眯着眼睛,将三指搭在静影腕上,抚着山羊胡须,捻来捻去,最后定住神色,将手指从静影腕上移开,静静道:夫人是喜脉,只不过脉息颇弱,要好生调养,否则腹中胎儿性命有虞,老夫这便为夫人开一剂方子给夫人作安胎之用。
咯噔有什么东西落地,原是静影手边的杯子,被她不小心碰掉了,她的嗓音微微颤抖,继续道:那便有劳大夫了。
大夫留了一剂安胎的方子后便走了,静影看着那张方子,在阿香出去送客时,陡然将方子攥成一团,而后又撕了个粉碎,将碎屑撒得满屋子。
怎么会呢......仅此一次,莫非她要和桓槊永生都绑在一起?!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他是杀害哥哥的凶手,是陈国的仇人,也是她一辈子的仇人,为仇人孕育子嗣,她做不到!
她要去找桓思飞,桓思飞,一定要帮她这个忙!
阿香送完大夫回来后,见到的便是这幅凌乱的场景,她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姑娘这是高兴傻了?怎么将方子给撕了?
静影来到桓思飞的院中,她正在给花剪枝,见了静影倒不觉得意外,笑着问:怎么迫不及待了?你该在自己院中好好呆过这一日的,总是往我院中跑,哥哥若是知道,说不定会杀了我。她的语气平淡而冷静,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些戏谑,然而静影无暇去探究她话里的种种,只是走近她,沉声道:你得帮我。
她的神色严肃极了,桓思飞知趣地屏退所有下人,漫不经心问道:出来什么事?
静影沉了一口气,而后缓缓道:我要一服堕胎药。
桓思飞诧异地看着她:你有了?怎么如此不小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手中原本要留下的花枝被一下子剪断,桓思飞啊呀一声,而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我当什么事,你不错啊,看来哥哥着实很宠爱你。
一服堕胎药罢了,我叫寒枝去药局买来便是,只是你这身子,若是用了堕胎药,明日可还有力气起身?且女子一旦服用堕胎药,往后可......不宜子嗣啊,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吧。桓思飞淡淡道,竟没有劝静影留下这孩子。
静影冷冷道:不必考虑了,我的决定是早就下好了的,皇宫我必须去,桓府我不会再留的,除非我死,你哥哥别想叫我替他生孩子!
她倨傲冷淡,桓思飞免不了挑起眉头,待静影走后,桓思飞折断手上的花枝,轻轻摇了摇头:真是一个绝情之人。
寒枝小心翼翼的凑上前,不免担忧:小姐你这样做,万一触怒大人......大人对静影可说是爱若珍宝,还同意静影怀上桓家的子嗣,可见对其爱重,然而现下小姐不仅要将静影送进宫,还要打掉大人的骨肉,一旦东窗事发,大人会不会......
小姐你这样做,大人不会放过你的!眼下静影这般受宠......你还要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冒险。
哥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是啊,哥哥对她的亏欠,唯有她自己知道。
他曾经无数次想杀了她这个妹妹,可是最后还是停了手,母亲和父亲相继离世,现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唯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哥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的。
只是她实在受够了这样永无止境的像个傀儡一样被哥哥随意摆弄,他给予自己荣华富贵和高贵的地位,但同时也剥夺了太多。
她狠狠拔去花枝上的叶子,直到将整朵花拔到光秃,还是寒枝提醒,桓思飞才手下留情,她看着这株植物,冷冷道:我偏偏要哥哥也尝一尝失去的滋味,他素来万事顺意,从不顾及旁人的想法,可是这回是他自己栽了进去,我不过是顺着静影的意,帮她一把罢了。
眉头舒展开来,桓思飞走到美人靠前,看着庭院中开得正好的花朵,抚摸着杯子的壁沿,目光缓缓下沉。
去弄一服落子药来。
第38章 救人
入夜,桓槊想着明日要去剑南道公干,怕是有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静影道个别,只是才到小院,除了浓郁的栀子花香味外,另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刀头舔血的日子没少过,因此对血腥味格外灵敏。
他挥手招来阿香,桓槊知道现在静影算是比较信任阿香,有时候主仆二人还会合着伙隐瞒他一些小事,但大多无伤大雅,他也不甚在乎。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他眉头微蹙,面孔上隐隐现出一种冷厉,阿香强自镇定下来,不疾不徐道:晚间姑娘将饭碗打落,捡拾时不慎划伤了手心......不过......不过已经包扎好了!瞧着桓槊便要迈着步子强进去瞧瞧,阿香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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