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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49枕边人

      建明八年,阴山郡疫病肆虐,四下饥荒,朝廷驰援未果,最终封九城十八乡,郡守宿成德身殉谢罪。
    其父宿永丰闻讯白头,不久犯下延误军机的大错,被贬为庶人。
    建明九年,宿永丰逝世,对外宣称重病亡故。
    建明十年,幼子宿成玉赴清远侯生辰宴,在意外发生之际,以身挡油,救姜晏一命。
    这份恩情,将清远侯府与宿氏牵扯在了一起。年幼的姜晏懵懂不知事,出于对宿成玉的好奇和好感,常常黏着他顽。
    建明十二年,孟柳携一儿一女来到清远侯府。侯夫人孟蕖就此与姜荣昌和离,搬回长安居住。
    失去了母亲的姜晏,自认与宿成玉同命相怜,愈发依赖于他。
    建明十四年,因惦念娇气的女儿,孟蕖托人千里迢迢送来一只白色小狗。姜晏很是喜欢,天天逗它玩儿。年底,小狗咬伤了路过西院的孟柳,所以被活活打杀。
    没人觉得这个决定有问题,毕竟孟柳的伤势的确狰狞可怕。不过是一只狗,死了就死了,姜晏年纪小,再哄着给她弄新的来——姜荣昌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怎知尸体埋在花圃之后,闻讯而来的姜晏发疯似的刨开泥土,抱着脏兮兮的小狗冲出府邸,跑到宿成玉面前哭嚎。
    那时她才九岁。
    与宿成玉相识四年有余,已经将他奉作最信赖的人。
    宿成玉呢?
    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啊。
    这般年岁的少年,就算存着攀附侯府的心思,怎能看清政局提前押注叁皇子,谋划未来之事?他丧父失兄,门庭冷落,昔日父亲的亲朋僚属都已疏远,只剩寥寥数人感念旧情,愿意帮衬一二。莫非有谁做了宿成玉的幕僚门客,伯乐尊师,早早献策要他利用侯府向叁皇子投诚,借机东山再起?
    又或者,结交叁皇子,是宿成玉自己的决定?
    那他什么时候结交的?什么时候投诚的?
    是得了侯府恩情,与她姜晏来往甚密之时,还是……更早?早于建明十年的生辰宴?
    姜晏越想越冷,连牙齿都在打架。她听不见阿蘅的呼喊,也感受不到雨水的击打,赶过来的朱鹭撑了把伞替她遮挡,被推开。
    “……离我远点。”
    姜晏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声。也许朱鹭没有听清,所以坚持撑伞跟随,送她走进花草簇拥的暖阁。
    扑面而来的热气,熏烤姜晏的眼。
    她看见了沉知婴。这假作女儿装扮的年轻郎君,今日依旧穿着月白的深衣,纤长的手指拢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清丽出尘的容颜,笼罩着浅淡的病气与忧愁,常人看一眼都会心碎。
    朱鹭和阿蘅没有进来。暖阁内伺候的婢女拨亮炭火,悄悄地退出去了。
    门扇一关,沉知婴立即起身,拿了帕子擦拭姜晏湿淋淋的头发和脸。
    “怎么淋着了?就这么几步路,你的婢子都照顾不好?”他习惯性地用手指扶住姜晏下颌,感觉到丝丝冰凉,顿时蹙眉,“我叫人拿衣裳,你这裙子湿得厉害,待会儿该着凉了。”
    姜晏偏头,避开沉知婴的触摸。
    外面狂风骤雨,树叶花瓣凌乱地拍打在门窗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她站在温暖的气息里,薄衫紧紧黏在背上,裙子裹着双腿,冰冷的水像蚂蚁窸窸窣窣滑落脚踝。
    地面很快积了一滩湿渍。
    沉知婴沉默垂眸,拽了拽姜晏僵硬的指尖。
    “晏晏,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真不是故意骗人的,你看,我身子不大好,很容易生病……幼时更是凶险,随便吹吹风就发热晕厥,好几次险些没了命。你知道国师么?他说我命格弱,当女儿养着才能续续命……你别气了,好不好?”
    姜晏耳朵里轰隆轰隆的,充塞各种乱七八糟的嗡鸣。她听不大清沉知婴的声音,只能瞧见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
    “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姜晏挤出微弱的话语,“从幼年开始,就能装扮得天衣无缝,步步为营么?没有感情,没有道德,所作所为皆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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