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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原因

      她轻轻喊了一声,没反应,梁家驰仍然紧抿着嘴,变回了不苟言笑的态度。
    回到家以后,考虑到天气热,梁家驰把卤牛肉放进冰箱里。
    他忽然想起老板娘的话,鬼使神差间,拉开了急冻室的门。
    果然看见几袋冻得全是冰碴子的牛肉。
    阵阵寒气扑面而来,梁家驰面若冰霜,好一会儿,才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想将所有卤牛肉都取出来。
    但是冰层太厚,他扯了好几分钟,都没效果,手指被冻得没了知觉,他浑不在意。
    梁渡想要帮他,却被梁家驰挡住。
    他用力将冰柜扯出来,里面的冻货洒了一地,每个真空袋上都标注了名字的。
    “梁家驰”
    “梁家乐”
    甚至还有谭宜春的份。
    这些天来,梁家驰从未对王月琴的死亡有过明确的认知和定论,他也知道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心态。
    之前还责怪梁建山没给她准备一张像样的遗照,可她离开得那么突然,要怎么留下完美的一面呢?
    都说亲情是密不可分的,尤其是子女,总觉得无论走多远,血缘关系都融在心里,永远不会消失,所以更加无所顾忌。
    一回头,却发现亲人已经被远远的落在回忆里。
    母亲没有他的眼界,走不远,也没有他的洒脱,放得下。
    她不完美,也不优秀,普通到不值一提,身上那些根深蒂固的缺点时常令他觉得不耐和厌恶。
    但现在那些被忽略的母爱和温柔忽然变得很明晰,上大学时,她送他到宿舍楼下,当时他回头催她走,嫌矫情,她一直笑着没转身。
    还有过年时他随口夸赞了一下某道菜好吃,第二天天不亮便能看到她在厨房里操劳的身影。
    如果岁月是条河,那么这些被忽略的感情便是一颗颗泡沫,当波澜出现时,才能被看见。
    梁家驰紧紧抓着冰袋,手背上浮现出一道道细长的青筋,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变得苍白,不自觉的颤抖。
    母亲真的去世了,留下的只有这些毫无温度的东西。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各种他以为无关紧要的琐事里磨了许久,终于变得锋利,毫不犹豫的扎进心脏最深处。
    理智和克制毫无用处,巨大的悲伤像开闸的洪水,猛地向他袭来。
    连喘息的空间都没给他留,喉咙涩滞,梁家驰咬紧牙关,面部肌肉绷成锐利的线条,极尽忍耐,丝毫不敢松懈。
    梁渡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觉得惴惴不安,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也想哭了,眼圈渐渐泛红,可是不能哭,因为爸爸比她还要悲伤。
    梁渡回楼上,找到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谭宜春正在午休,梁渡回镇上的这些日子,虽然舍不得孩子,但身心确实放松了不少。
    听到孩子的哭腔时,她的神经再次绷紧,哄着梁渡慢慢说。
    “爸爸很伤心……奶奶,奶奶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放在冰箱里……”
    谭宜春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
    毕竟曾为朝夕相处的夫妻,她知道梁家驰并不是表面那样漠然的人。
    只是感情藏得太深,像不断堆砌的岩石,外壳坚不可摧的同时,也失去了真情流露的能力。
    “你把手机拿给爸爸,我和他说说话。”
    梁渡点头,扶着栏杆,跌跌撞撞的跑下楼。
    梁家驰已经将散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捡了起来,神色沉静,除了眉宇间散不开的阴郁,已经看不出任何悲恸和崩溃的情绪。
    他把真空袋解开,拿着刀慢慢地处理着卤牛肉,目光很专注,厨房里只有沸水的咕嘟声,寂寥,聒噪。
    “爸爸……”梁渡犹豫了好一会儿,走到他身后,“妈妈有话和你说。”
    梁家驰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她,“妈妈?”
    梁渡把手机递给他,通话中叁个字映入眼帘,谭宜春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喂。”
    热腾腾的水蒸汽飘了过来,梁家驰把手机夹在耳朵旁边,伸手关火。
    表情能伪装平静,声音却泄漏出不安的情绪。
    谭宜春默了默,轻声问道:“家驰…….你还好吗?”
    还好吗?
    不如说是他平时过得太好了,太正常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才懊恼且羞愧。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角动了动,最终把话咽回肚子里。
    “妈给你也准备了一份卤牛肉,你要吗,我下午去打包了给你寄过来?”他尽量用平常的口吻叙述。
    谭宜春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回避的意味,关切的目光黯淡了几分,无声苦笑,“谢谢了,但是夏天不大方便,你和嘟嘟多吃点吧。”
    但凡有一次,能被他信任和依恋也好啊,可是他的心里的那扇门,从未对她开放过。
    听筒两头都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她不愿再问,他也觉得不必听,泾渭分明。
    最后谭宜春先挂断电话,梁家驰靠着灶台,眼神空洞,半晌后,用手掌掩着脸,用力搓了两下,沉缓地吐了口浊气。
    整个下午梁家驰都在厨房忙活,做了好几道王月琴生前爱吃的菜。
    他觉得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毫无实质,却把心脏塞得满满当当,却依旧觉得孤独空虚。
    六点多的时候,梁家驰和梁渡把所有的饭菜端到饭桌上,他给梁建山打电话。
    梁建山说还有十多分钟,他忍耐着父亲轻佻的语气,缓缓坐下,又重新摆放碗筷,动作一丝不苟。
    等了半个多小时,却还没看见人影。
    梁家驰垂下眼,反复摩挲着腕表的玻璃盖,秒针滑动的声响在压抑的沉默中显得急促且聒噪。
    他必须等,因为母亲内心也许是期待着的。
    梁建山进门时,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看见满满一桌饭菜后,哇地一声,很是惊喜。
    “儿子,这都你做的啊?”
    梁家驰冷冷地注视着他,薄唇紧紧绷成一道线。
    见状,梁建山愉悦的表情消减许多,讪讪地坐到椅子上,视线朝酒柜飘去。
    “今天怎么想着做这么多好吃的啊?”他起身,去拿了瓶老白干过来,倒在杯子里。
    梁家驰一直在观察他,从梁建山脸上却看出任何反应。
    他抿了口酒,笑眯眯的问,“是啥大日子吗?”
    梁家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只觉得心寒,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准备,对方却毫无知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这样了。
    梁建山看他脸色越来越沉,端酒杯的动作僵硬许多。
    “今天是…….”
    “是妈的头七。”
    梁家驰说完这话后,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熟悉。
    那一天,程芝也是这样,精心准备,耐心等待,却换来他漫不经心的态度。
    原来如此。
    所有的冷漠和决绝都能对上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梁家驰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坐在椅子上的只是一具空壳。
    多么讽刺,那时的他和此刻的梁建山,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爱人最需要的时候,却毫无作为,漫不经心。
    梁建山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虚,自从梁家驰懂事后,就鲜少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舔了舔嘴巴,想说点什么。
    梁家驰却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门,没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回荡在巷子里。
    (是谁闪亮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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