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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床事》作者:暗夜流光/林染
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强攻强受/正剧
关键字:穆东城 闻熙 其他
1v1,he
他想起那人就像吞了苍蝇,胸口梗著并不舒服,最难受的还是当年自己鬼使神差的动过心。
他不是什么无聊的报复者,不会亏待任何交往过的对象。只不过也不可能像十九岁的自己一样,傻兮兮地对谁许下一生一世,他曾经许过的承诺早已被无情拒绝,所以永远不可能再来一次。
1、狂欢之夜
c城一家隐秘的俱乐部,每个周末都有狂欢夜,人满为患且不收女客。
台上表演自然精彩,最受欢迎的却是三个客人。这三个男人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条件都属顶级,只1不0,在鞘多剑少的圈子堪称偶像。
这晚更是难得,三剑客竟然齐聚,坐在场内靠边清静些的位子上相谈甚欢,身边都没带伴。桌子上还竖了块“请勿打扰”的牌子,让一众小0心痒难熬,只敢远观。
闻熙抿一口酒,用露骨的眼神打量任有和,“怎麽,想通了,决定在我们之间选一个献身?”
任有和目不斜视,青春到让人妒忌的俊美脸孔凛然高傲,“少发梦,我是来跟两个人渣道别的。”
柯天卓向来冷酷的面瘫脸微微崩裂,“你要自杀?”
任有和噎了一下,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他,“我哪里看起来像要自杀?”
“鬼都看得出来你不开心。”柯天卓并没动怒,仔细审视任有和。
“是没什麽开心的,也没什麽好伤心的。”任有和抿一口酒,笑得天真又邪恶,“我才不像你,被人甩就要死要活这麽多年。”
柯天卓和闻熙两个人都被梗住了,相互对视中看到彼此的一丝狼狈,转而双双质问任有和,“为什麽要走?我们不好吗?”
“你要走到哪里去,有麻烦直说,我帮你解决。”
“我看上了一个人,我要搞定他。近期就不瞎混了,专心上学。”任有和表情平静,只眼神炯炯。
闻熙恍然、遗憾,“哦──你看上了同学?直的?”
任有和平淡点头,“嗯,同学,直的,我哥。”
柯天卓的面瘫脸彻底裂了,“你哥?亲哥?”
任有和泰然自若,“对。法律和血缘意义上的亲哥。”
闻熙和柯天卓同时愣住,各自端起手边的酒狠吞一口。
闻熙,“後生可畏!”
柯天卓,“还有脸说我们人渣。”
短暂的沈默里,台上表演结束。掌声雷鸣中晃来一个半醉的男人,看见任有和就移不动脚,伸出手想要摸他脸,“好帅的弟弟!”
柯天卓脸一沈,抓住醉汉的手狠狠摁在桌上。醉汉硬气的没有叫,抬起头眼神阴狠,“放手!”
闻熙看这个男人有点面熟,示意柯天卓放开手,对男人不失威压的微笑,“易先生对吗?第一次来?这是圈内人散心轻松的地方,不要强人所难。”
男人看清闻熙的脸,想一想就醒了酒,“闻少?”
闻熙保持著脸上那个虚假的微笑,“是我。”
男人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冒犯了闻少。”他顿一顿,贪婪的眼神舍不得离开任有和,“这位是?”
任有和用眼角的余光斜睨过来,直接了当:“我对你没兴趣。”
姓易的男人眼神更加狂热,闻熙轻轻皱眉,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继续微笑,“他是我的人。”
这句话终於让那男人变了脸色,讪讪离开。任有和撇撇嘴,对闻熙举杯,“谢了!”
闻熙点头喝光了杯内的酒,“举手之劳。”
柯天卓也跟著喝光剩下的酒,“一只苍蝇,跟他客气什麽?换我直接拍死。”
闻熙无奈,“这麽暴躁。姓易的心胸狭窄,出了名玩得邪。又不是什麽大事,简单点解决不是更好?”
任有和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神冷冽,“我听说过他,跟你同乡?只玩年轻的,被他玩过的人很惨,背上全是疤。”
柯天卓也皱眉,“你有炮友跟过他?小心些,不要什麽人都上,你才刚成年。”
任有和白他一眼,“我有分寸,而且打算收手了。你才要注意点,什麽人都包,这种事用钱多没意思。还有熙哥,你换男友太勤,比我们俩还过分,我们只上床不谈情,你那是毁人。”
闻熙笑得很温柔,眼神透出一股深情,“你这麽说就不对了,你看我哪一段不认真?你才是最过分的,连亲哥的主意都打,你是打算抛弃我吗?”
在这种仿佛全心全意的注视下,连任有和都忍不住胸口一窒,几秒後才低骂:“害人精。”
三人正说著话,邻桌传来大音量的调笑声,把他们说话的声音盖住。三人被吵得心烦,转头一看邻桌坐著几个妖w少年,众星捧月围著那个姓易的。那男人借著醉意,眼睛时不时望向这边,嘴里刻意放大声音的话十分下流,一句句飘了过来。
“最让人回味的呀……他姓穆,那张脸蛋,那身皮肤,那把小腰……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搞了他整整三天,他一边哭一边射,身上又是血又是汗,昏过去说梦话还在求我饶了他……当然了,你易哥就是这麽厉害,怎麽样,晚上跟我走?”
刚加满杯的闻熙突然不说话了,表情变得很奇怪,似乎没什麽情绪流露,却整个人都僵硬著,拿著酒杯的手有点抖。同桌的两人看出异样,也跟著沈默了。
姓易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带著炫耀,“干什麽的?小明星嘛,接过几个广告。就是为了接我的广告,自己送上门给我干,不干白不干嘛……我可没想到他那麽好,让我回味了这麽久,哦,他当时还是个雏!才十八岁,那个嫩啊……什麽?你也想当明星?那跟我走,我捧你!”
闻熙手中的杯子“砰”地一声,被他硬生生捏得断裂。
姓易的男人看到这边的情况,更加得意万分,“你不信啊?他叫什麽?说了你也不知道他的。他不懂事嘛!跟了我还要装清高,想勒索我,下场当然惨了。你也要懂事,我就好好对你,不然就算你跟他一样漂亮,也……嗯,这才乖,再亲一个!”
那边已经乱七八糟的亲上了,闻熙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拧著酒瓶走到邻桌,对著易姓男人的头打了下去。
男人惨叫一声,捂著头血流满面,“闻少你这是什麽意思!”
“你说的,是穆冬城?”闻熙的声音很冷,带著绝望的冷。
“他不会也是你的人吧!那都什麽时候的事了!”男人手忙脚乱脱下外套捂住伤口,还是不敢跟闻熙翻脸。
“……”闻熙放下了手里的酒瓶,全身的力气也似乎跟著消逝,脸上慢慢又露出那种虚假的笑,这次多了几分不屑,“当然不是,他……跟我什麽关系都没有。易先生,我喝多了,不好意思,医药费我赔你双倍。”
男人用力摁著头上的伤口,咬牙忍下回以老拳的冲动,“谢谢闻少。”
闻熙慢条斯理地挥挥手,走回自己那一桌,对两个瞪视他的友人苦笑,“抱歉,真的喝多了。”
三人间再次沈默下来,闻熙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过了很久,才正了脸色开口,“我回国以来都在瞎混,很对不起家人,也该回去做点事了。有和,毕业後你可以来找我,你有天分。天卓,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们有再见的时候。”
任有和苦笑,“是我来跟你们道别,怎麽变成你要走了?”
“不是走,是回家。”闻熙换了个杯子继续倒酒,一整杯倒下喉咙,“我离开家太久,在这边虽然玩得开心,但就跟做梦一样。梦醒了,也就该回家了。一辈子都活在梦里,太不值得。”
最後离开的时候,他拍拍柯天卓的肩膀,“你也是,梦该醒的时候,就痛痛快快的醒吧,一辈子活在梦里面,真的不值得。”
2、旧人旧事
b城最豪华的酒店,闻熙回城的第三天,做东宴请所有旧友和同学。
作为闻氏集团的太子爷,中学时闻熙就是校内领袖,後来出国深造,归国後久久未回b城,近30岁终於主动回来接手家业,可见是要收心。
孟楚昔年跟他同班,也是他最好朋友,多年来保持联系,已在闻氏工作多年。宴请名单是交给孟楚打理,显然要任用多年朋友为贴身心腹。
开席後孟楚跟在他身边每桌敬酒,说过场面话才回自己那桌。都是旧时同班密友,他微醺著随口问起孟楚,“你有没有请漏了人?”
孟楚微微一愣,脸色显出几分微妙,看了坐在对面的齐业非一眼。
齐业非最初并不在他们这圈密友之内,是後来才跟他们熟络,这次齐业非对孟楚有提过请那人来,孟楚反复思量,在名单上划掉了那个名字。
齐业非对孟楚的眼色视而不见,抢在他前面回闻熙的话,“他没有请穆冬城。”
其他几个同学插嘴道:“不请就不请,当年都跟他绝交了,没有理由请他。”
“对啊熙哥,这种人不来最好,他要是还跟当年一样,我们都要跟著出名。”
闻熙微醺著看向孟楚,“也算同学一场,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没人跟他联系吗?”
齐业非举起了手,脸上笑得很开心,“我见过他。他现在做销售,在一家连锁店卖床呢,我去照顾过他生意。”
闻熙皱了皱眉,“做销售?他不混娱乐圈了?”
齐业非还是笑得很开心,一点没有可惜的样子,“早就退出了。他当年要告一个人,没告下来,还违约被经纪公司告,好像一直在赔违约金,真是挺可怜的。我觉得同学一场,总要帮他一把,你们有心也该去照顾下他生意。”
闻熙脸色一僵,想起回城前那晚听到的。他明知是真的,还希望那种下流八卦有不同的版本,想为过去的自己留下一点美好。
看闻熙不说话,孟楚沈著声音解释,“我就是想著总算同学一场,大家现在都过得不错,他情况不是很好……不请他对他来说会好一点。”
闻熙听著孟楚的话,心里本来还有点难受,但现在又有点莫名的不满,他最好的朋友竟然为那麽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著想,未免过於善良。
“齐业非说得对,同学一场,不要把事做绝,能帮就帮一把。”闻熙温柔地微笑起来,“孟楚,我明天要去买张新床,你陪我去。”
孟楚有些吃惊,又看齐业非一眼,表情明显不悦,却对闻熙点头道:“好。”
齐业非耸耸肩不以为意,转头跟其他几个同学聊天,笑嘻嘻地说起他们当年一起整治那人的趣事。
闻熙当时只知道这些同学整人,具体怎麽整的没有关心过,既然已经绝交,自己再去问和管都没有必要。更何况那人自甘堕落,期末考前夕醉醺醺从厕所裸奔出来,成为全校笑柄,受不住压力自愿退了学,没过多久就在二流杂志上出现,只穿一条内裤躺在地毯上卖弄风情,确实半点不值得可惜。
他想起那人就像吞了苍蝇,胸口梗著并不舒服,最难受的还是当年自己鬼使神差的动过心。
也许多年以来的这种不舒服,只因为对方甩过他,而且此後没有再见面。如果再见一次,当面看到对方的沧桑落魄,那点难受估计就能彻底抹平。
桌上的男男女女聊得兴高采烈,已经讲到当初那人退学的事,一个女同学好奇地问齐业非,“你当年跟穆冬城那麽好,怎麽後来也翻脸了?他裸奔出来就是你第一个发现的,你真坏,都不借衣服给他穿。”
齐业非笑得坦然,“因为他太恶心了嘛,喜欢男人就算了,还在学校里跟男人接吻。我看到了,好心劝他走回正道,他反过来骂我一顿,从那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没救了。然後马上就考试了,他还拉我喝酒,喝多了去厕所里吐,还脱光了来缠我。我吓得要死怕他追出来,就把他衣服拿走了。後来他在厕所里睡著了,第二天才醒,就那麽光著跑出来,我哪里敢靠近他,要是当面非礼我怎麽办。”
满桌人恍然大悟,捂嘴的捂嘴,尖叫的尖叫,当年谜案总算揭晓。齐业非笑著望向面无表情的闻熙,“他那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出了事屁都不吭一声,听说他妈妈来领他的时候一路骂他丢人现眼,逼他退学。他靠他爸爸意外事故的赔偿上学,出了这种事,还有什麽脸用他爸爸那条命换来的钱。”
闻熙猛然抬起头来,眯起眼审视齐业非,嘴巴动了一下又漠然关紧。虽然当初他有在学校里亲过穆冬城,也未必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鬼知道那张嘴到底被多少男人亲过。甚至後来对方去做了小明星,都还有一天给他连续打过三个电话,但当他终於放下尊严回拨的时候,对方就关机了,从此再也没有打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点恶心,为了当初那个单纯愚蠢,想要去相信爱情的自己。至於那个人家里的情况,他当年根本没有关注过,他那个时候想的是,无论对方什麽出身,他不在乎。
3、好久不见
第二天,孟楚陪闻熙去了齐业非所说的卖场,品培床业旗下最大的一家连锁店。
闻熙的心情很平静,唯一期待的就是彻底了结,但当他真正看到那个许多年不见的人,他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穆冬城的外表还是很迷人,这让他意外。
尽管对方穿著廉价的白衬衫,裁剪普通的黑色长裤,跟任何平庸到讨厌的销售员一样,但身材挺拔,站姿笔直,整个後背曲线流畅,剪到很短的头发黑得让人心悸,看起来特别干净清爽,发根下露出的脖子并不是从前那样的白皙,而是细腻紧致的蜜色皮肤,在卖场射灯的照耀下仿佛自带闪光。
这跟他想象中相差太多,他以为会看到一个萎靡虚浮、形状猥琐的小人,结果看到一个性感阳刚的背影,跟少年时的青涩细瘦不可同日而语,也比以前高了些。
他看了孟楚一眼,从对方肯定的眼神里确定那就是穆冬城,连忙稳住心神,这才注意到那人正在对两个客人介绍货品,嗓音略带点沙,跟以前相比低沈许多,带著一种奇异的诱惑感。
孟楚叫了一声,那人转过头来,看到闻熙的第一眼微微怔住,但立刻就换上职业化的微笑,“孟楚,闻熙,好久不见。你们这是?”
闻熙看到他的脸,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意,为什麽有的人从里到外都烂透了,还能看上去这麽干净漂亮,那种虚假的微笑比自己用得还要纯熟。
“我买床,他陪我来。”闻熙不想笑,起码今天在这个人面前不想。
他严肃而冷淡的语气没有打掉对方的笑容,穆冬城用著与少年时完全相反的热情态度招呼他,“需要我介绍?那麻烦你们等一下,我做完这边……”
先前咨询的两个客人却闹了起来,“什麽态度!我们要投诉你!你们的服务比易氏床业差多了!穆冬城是吧,叫你们老板来!”
闻熙冷眼看著穆冬城对那两个人陪笑解释,发现完全是针对性的无理取闹,孟楚也发现了这一点,竟在店长过来干涉时开口帮忙解围,证明穆冬城的服务没有任何问题。
闻熙又觉得不舒服了,这个人被别人欺负,他不舒服;孟楚帮忙解围,他更不舒服,他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舒服,也许来见这个人本身就是错误。
不管心情如何,闻熙还是买了那家店最贵的一张床。看著、听著穆冬城世故又娴熟的推销手法,他愈发不是滋味。
来这一趟,本想对那人委婉地羞辱奚落,顺便居高临下把过去一笔勾销,但真正看到对方为生活折腰,随便什麽人都可以刁难,被羞辱的那个人成了他自己。
这是他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他的初恋,曾经那麽聪明、美丽又骄傲,却在他错过的时间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他曾经的青春和快乐也跟这些消逝的时光一样,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做完这笔大生意,穆冬城对他和孟楚都说了感谢,他看著对方脸上的假笑,很有抽上一耳光的冲动。他握紧掌心,脱口而出,“光用嘴感谢不够诚意,晚上请我们吃饭。”
穆冬城总算不笑了,脸上显出一分难色,“我下班很晚,怕怠慢你们。”
闻熙看到对方为难,心情稍好了些,温柔和蔼地微笑,“没关系,我们等你。”
穆冬城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眼神比之前专注许多,“真的不要紧?我怕你贵人事忙。”
他心里又有点怒意冒头,笑容不变声音却低了几分,“不用担心破费,我请你好了。”
如果换做以前,听到这句话的穆冬城已经冷脸走人,现在的穆冬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今晚吧,地方你们挑。”
孟楚贴心地为两人解围,“我来安排。冬城,你把名片给我,我们到地方打你电话。”
穆冬城这才拿出名片,双手捧著给他们一人一张,很朴素的样式,印上副经理头衔,一个手机号码,背面是这家店的小广告和直购电话。
闻熙差点被这种恶俗的设计逗笑,但还是放进随身的名片夹,压在最底下一层。
晚上六点半,穆冬城准时出现在约好的餐厅,不早不迟,跟以前一样守时。
闻熙看他额上有一点汗迹,知道他是匆忙赶来,心中略有愉悦。可能对方身上留下的优点,也只剩这个了。
孟楚也曾经跟穆冬城很熟,所以安排他从前喜爱的川菜,由於临时订位,只选在二楼靠窗的小桌,并没有特意选定包房,以免增加他的花费。
到上菜之後,闻熙发现穆冬城胃口一般,几乎没有怎麽动筷,忍不住问了一句,“怎麽,不合口?你以前不是很爱吃辣?”
穆冬城神情一滞,抱歉地笑了笑,“嗯,不好意思,现在吃得比较清淡。”
孟楚叫来服务生加了几道清淡的菜,穆冬城客气地道谢,闻熙看著对方拘谨的样子,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所幸这家餐厅手艺还过得去,为无聊的晚餐增添一丝乐趣。
当年跟著穆冬城一起吃辣,把他偏好西餐的口味都给改变了,谁想到如今喜欢吃辣的只剩他,影响他的那个人已经变了口味。
4、欲擒故纵
三人沈默用餐,只偶尔说话,穆冬城完全不同於下午的世故,几乎是闻熙和孟楚问一句,才答一句,还答得略显敷衍,气氛实在沈闷。
孟楚只得再次解围,叫人上酒,“你们两个很久不见,喝点酒吧。我待会开车送你们,就不喝了。”
闻熙刚露出笑容点头,穆冬城就按住孟楚抬起的手,表情充满歉意却十分坚决,“抱歉,孟楚,我不喝酒。”
闻熙简直觉得他是故意的,“你以前吃辣,现在不吃;以前喝酒,现在也不喝?你不想跟我吃饭,可以直说,这样给我难堪是什麽意思?”
穆冬城深深看他一眼,脸上露出茫然而无奈的表情,咬了咬牙仍然坚持,“对不起,闻熙,我不喝酒。我……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间僵持得孟楚头痛,闻熙沈下脸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旁边几桌的人纷纷看向这边,有个四十来岁的英俊男人起身快步走来。
“闻老弟,好久不见,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闻熙勉强忍住不快,笑著跟那人握手,峻通地产的二老板自然不好怠慢,“达哥,好久不见,我刚回来几天,改天再专程去府上拜访。”
“哪里哪里,我要去你府上拜访才对,闻老现在身体还好吧?”
跟闻熙客气两句,那男人又转向穆冬城,眼神热烈得呼之欲出,“阿城,原来你和闻老弟认识?什麽时候我们几个一起约出去玩玩?”
穆冬城微微皱眉,随後僵著身体站了起来,对那个男人点点头,“我和闻少以前是同学。”
闻熙听得眯起眼,冷著脸在这两人间来回打量。一热一冷探照灯般的眼神下,穆冬城终於做了个深呼吸,“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著穆冬城的逃离,气氛稍有缓和,闻熙对那男人继续微笑,“达哥,不如坐下来一起吃?聊聊你跟阿城是怎麽认识的,你们很熟吗?”
闵峻达还看著穆冬城消失的方向,完全没注意闻熙後面的话,“不了,我还是回我那桌,你们慢慢吃。”
闻熙目送闵峻达回了自己那桌,紧抿嘴唇坐下来。孟楚看出他的不快,貌似随意地说:“也许是客户,做销售认识的人不会少。”
闻熙忍了一会,还是冷冷地说了句,“难道每个客户都会叫他‘阿城’?恐怕是床上的客户吧。”
他也只有在孟楚面前,才会显出如此刁钻的一面,孟楚揉了揉眉心,耐心劝他,“这麽说不妥,无证无据,不要冤枉人。”
闻熙刀削似的硬朗面孔上露出一丝委屈,瞪了孟楚一眼,“你从前就喜欢帮他说话,他有这麽勾人?”
孟楚严肃认真地回答道:“你想太多了。我是觉得以你的身份,不该做这种事,说这种话。不要忘了,从前你跟他交恶,是我第一个带著人欺负他……我很後悔。”
“哦,你内疚?难怪处处维护他……”说到这里,闻熙突然一顿,站起身来就往前走。孟楚顺著他刚才的目光一看,旁边那桌的闵峻达不见了。
闻熙快步走进卫生间,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什麽不该见的,才想到这里也算公共场所,再饥渴的人也不至於,但还是放轻了脚站住不动。
外面有人要进来,被他怒目吓出去,他只专心站在门口仔细聆听。
过了大概两分锺,一扇紧闭的隔间内果然响起低语声,“阿城,没人了,不会被发现的,你就跟我多说几句嘛。”
另一个声音有点抖,还有点沙,气喘得很急,听在耳里分外性感,“放开,我要出去。”
前一个声音调笑道,“我不放,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你出去。”
另一个声音抖得更厉害,不怎麽牢固的门发出“砰”地一声,连门也跟著抖,“让开!我要吐了!”
“好好,我放开!唉,你还是这样,不如我给你找个医生,保证治好你,阿城,你答应我吧,只要你答应,我就离婚!”
“你马上出去,不然我动手了!”
门再次发出一声巨响,衣服凌乱的闵峻达踉跄而出。看到沈默著站在外头的闻熙,他脸僵了下,竟然没有红,只是也说不出什麽话,尴尬一笑就低头出去了。
门内的那个人还在急剧的喘息,闻熙终於把门一脚踢开,看到了蹲在地上脸色发青、身体发抖的穆冬城。
看上去那样脆弱的穆冬城,即使是从前,他也从没见过。明明心里在鄙弃对方欲擒故纵的伎俩,他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语气温柔得无可挑剔,“冬城,不用怕,是我。”
穆冬城咬紧下唇看他,绷紧的身体一瞬间松弛下来,茫然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被他一把拉起来抱进怀里。
可是等到呼吸慢慢平复之後,穆冬城又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用力推开了他。
5、咄咄逼人
闻熙毫无防备,後背重重撞了一下,穆冬城看著他皱起的眉,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短暂的尴尬之後,闻熙微笑,“没事。你不要紧吧?刚才怎麽回事?他骚扰你?”
穆冬城仍然低著头,侧过身体整理衣服,可是掉了几颗扣子的衬衫太过狼狈,怎麽拉紧都露出一大片胸口。
闻熙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肯往旁边让开,只紧盯著对方用力抓住衣领的手指,继续直白地追问,“你可以跟我说没关系,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
穆冬城终於抬头,眼神已经震定不少,用沙哑的嗓音低声开口,“请让一让。”
“你就这麽讨厌我?即使不提我们交往过,起码也是老同学,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闻熙自己都觉得这样有些咄咄逼人,但又不想管住那股越来越深的愤怒。
“不是,我……”穆冬城勉强笑了笑,“你难道不觉得就算要说话,这里也不太合适?”
闻熙这才转身推开了门向外走,等到穆冬城出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
穆冬城说了声谢谢,闻熙冷然瞥他一眼,“你今天一直在说对不起和谢谢,我们就只有这个话题了?”
“对不……”穆冬城苦笑起来,拉紧身上过大的外套,“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闻熙表情平淡地摇头,“不好。你呢?”
穆冬城显然被他噎了下,移开视线也很平淡地回答,“我……还可以。”
两人慢慢走出去,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大,听不清彼此的语声,也就不再聊了。
回了桌上,两人都没有再吃下去的胃口,孟楚早已买单,看到他们的怪异情状也没多嘴。
穆冬城又客气了两句,闻熙很不耐烦地让孟楚先去取车。
等桌上只剩他们两个,闻熙猛然抓住穆冬城的手,“这些年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穆冬城似乎吃了一惊,手一时间竟然抽不回来,闻熙看起来并没有很用力,却把他握得很紧,目光跟鹰一样锐利又直接。
“你在犹豫,说明你也跟我一样。”闻熙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想承认,没有关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一直不敢回来,都是因为你。”
穆冬城已经尽力维持正常,但此刻的表情还是像被雷击中,“你……你到底想说什麽?”
闻熙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双手覆住对方微凉的手背,“我想要跟你复合。”
穆冬城保持了被雷劈的表情好几秒,随後轻声笑了起来,只不过那个笑容不像是在开心,反而显得有点惨然,“你还没忘记那个时候?我早就忘记了。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闻熙,我已经不是十七岁,你也不是了。”
闻熙抬起一根手指抹掉对方眼角渗出的水迹,“如果真的忘记了,那你为什麽会哭?”
穆冬城别过开始发红的脸,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别这样。你只是忘不了我甩过你,你这个条件,找什麽样的人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闻熙微微皱眉,看对方已经站起来,竟一个跨步把人硬摁下去,自己也俯著身体凑近,在对方企图挣扎的时候放缓力道,嘴里吐出催眠似的美妙词句,“就算你已经不是当初的穆冬城,我还是当初的闻熙,我对你的心没有变。”
这样逼近的距离下,他知道自己专注的眼神有多醉人,不要说当初十七岁的穆冬城,就连现在二十七岁经验丰富的穆冬城,恐怕也无力招架。果然,对方看著他的眼睛开始失神,呼吸也变得深沈。
“你……”穆冬城的态度软了下来,只对周围看过来的好奇眼神表示窘迫,“这里人多,我们待会再说。”
“好。”闻熙知道对方已经快到忍耐极限,很干脆地退让一步,但拉在一起的手仍不肯放开,顺势牵著穆冬城站起身向外走。
大庭广众之下,他俨然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被他牵住的穆冬城却是面红耳赤,跟从前那副纯情青涩的样子差不多。他唯恐失去般紧紧地握著那只手,心里恨不得为对方出色的演技鼓掌,如果每个婊子都能如此敬业,也会哄得不少嫖客昏了头付出一切吧。
孟楚早已把车停在店门口,闻熙拉了穆冬城上车,交待孟楚,“先送他回家。”
穆冬城报出地址,闻熙心里冷笑,那是本市一个独栋别墅区,富人聚集地。闻熙的手掌握得更紧,穆冬城挣不开只好由他,身体稍稍向外靠。
6、谁招惹谁
闻熙不管孟楚有没有注意到,身体不住往穆冬城那边贴近,等对方避无可避怒视他时,才略带邪恶地微微一笑。
穆冬城身体一僵,冷著脸转开视线,望向窗外不再理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