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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夏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抬手拍下林放的手掌,训斥道:“梅家的事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倒是心安理得,在府中豢养娈童,与他眉来眼去,毫无悔过之心,当真是叫朕失望至极!”
林放两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皇上当真是为梅家的事气闷?”
夏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虚地挪开事先:“不然还能所为何事?”
“依臣之见,只怕是为了青禾的事。”林放说着翻身上榻,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在夏治眼前晃了晃,“此乃青禾画像,皇上可要瞧瞧他的模样?”
夏治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想起当日从窗户缝隙中看到的一幕,胸口一阵憋闷,胡乱地挥了挥手,愤懑道:“带上你的心头好,从朕的雍庆宫中滚出去!”
“皇上当真不看?”林放往他身前凑了凑,指尖一抖,纸张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这可是下令斩首梅氏一族的罪证,皇上若无意,臣便……”
“慢着!”夏治陡然醒悟过来,抬手将那张纸抢了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直至看到末尾签字画押的手印,后背已经冒出阵阵冷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个林丞相,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借朕的名头假传圣旨,简直目无王法!”
夏治气的将罪状揉成一团,捏在掌心中,当即下床,就要找林丞相理论。
“皇上!”林放连忙拦住他的去路,皱眉道,“你此番兴师问罪,又有何益?整个朝堂皆是林丞相的人,凭着这一直罪状想要扳倒林丞相,谈何容易?林丞相经营多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此时撕破脸面,非但动不了他,反而打草惊蛇,于我等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梅家一百多口人命,就白白死了?”
“臣并无此意。”林放撩起衣袍下摆,恭敬地跪在地上,拱手道,“铲除佞臣并非一日之功,臣愿为皇上徐徐图谋,望皇上切勿冲动。”
夏治咬了咬牙,两眼望着大殿外的婢女太监,一时间只觉得茫然,深重的无力感令他感到窒息,朝堂内复杂的形势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原本只是个大一学生,跟同学打游戏捡装备都担心挨揍,此时跟他谈什么朝堂争斗,简直天方夜谭。
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感叹历史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亡国之君,等这大雍朝的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上,才发觉力不从心之处太多,处处受人掣肘,更是无能为力。
“你且起吧。”夏治抬了抬手,将掌心那团纸细细抚平,工工整整地叠成四方形,收进一旁的盒子里。
林放掸了掸衣摆,见夏治不再冲动,暗自松了口气。
殿外,福秀探了探脑袋,夏治眉头一皱:“何事?”
福秀道:“回皇上的话,定国侯府的青兰姑娘来了,说是青禾公子身体不适,请世子回去看看。”
林放正要告辞,夏治却皱了皱眉,不悦道:“他身体不适找大夫便是,世子回去他的病就能好了?”
福秀被这么没头没脑地呵斥了一句,当即讪讪退下。
林放眼见夏治对青禾的事如此不耐烦,心内不由得琢磨起来。
夏治瞥见他的神情,心内发虚,虚张声势道:“你看着朕作甚?你又不是神丹妙药,吃一口就能治病,叫你回去有什么用?他要是病的厉害,不还有白大先生?再者这宫里太医医术高明,便是派一两个给他治病,又有何不可?”
林放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越看越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不由得笑了出来:“皇上,青禾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寻常太医只怕治不好。”
夏治拳头一紧,暗自咬了咬牙,不甘不愿道:“既如此,那你走吧。”
“臣不走了。”林放勾了勾唇,只觉通体舒畅,浑身都透着懒洋洋的劲儿,咂舌道,“难得皇上这里有一坛好醋,今夜臣便留宿此地,皇上意下如何?”
夏治骤然被揶揄了两句,赶人不是,留人也不是,一时间竟陷入两难的境地,脸色涨得通红,好不尴尬。
林放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真的赖在雍庆宫里。
晚间用膳时,看到小厨房里呈上来的饺子时,夏治脸都黑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呵斥道:“谁让上的饺子?”
福秀苦哈哈着一张脸,嘀咕道:“不是您说要吃醋么?”
夏治眼睛一瞪,他立马灰溜溜地退到殿外,靠在老歪脖子树上叹了口气,这皇上真是年纪越大越难伺候。
饭桌上,夏治就开始紧张起来,一口饺子下肚,除了酸还是酸,什么滋味儿也没尝出来,两只眼睛做贼似的,控制不住地往桌子对面的人身上瞟去。
林放朝他挤了挤眼:“皇上在想臣么?”
“咳咳……”一大口饺子还没来得及嚼,直接从嗓子眼儿里滑落下去,呛得夏治连连咳嗽,脸色涨红,眼泪差点冒出来,愤愤道,“闭嘴,吃你的!”
林放笑而不语,举起筷子含在嘴里,慢吞吞地嘬了一口,带着轻微的水渍声。一瞬间,夏治头皮发麻,握着筷子的手指紧紧攥成一团,藏在桌子下的两条腿用力并拢,突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皇上,”林放手里把玩着两只筷子,眼含笑意,目光深沉地望着夏治,“臣眼下毫无胃口,想吃点别的。”
“嗯!”夏治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动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两腿死死并紧。
一只脚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脚趾抵住他的膝盖,强行想将他的双腿打开。夏治抿着唇,面色扭曲,瞥了眼恭敬侍立在旁边的小太监,实在没脸不敢伸张,只能将两腿绞在一起,恶狠狠地瞪了林放一眼。
林放丝毫不惧,笑眯眯地望着他,嘴巴笑的快要咧到耳朵边上。
夏治咬了咬牙,忽的张开腿,他的脚尖趁势钻了过来,不料夏治忽然伸直两腿,脚尖探到林放的靴子,两脚协同用力,将靴子勾到自己脚下。
“来人呐,都撤下去吧,领世子去沐浴更衣。”
夏治擦了擦嘴,不怀好意地冲林放挤眉弄眼,一声令下,小太监立刻来请林放,林放面色僵硬,筷子放回桌上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咬了咬牙:“皇上。”
夏治异常愉悦地笑出了声,等着他出洋相:“世子不是要留宿此地?天色已晚,快些洗漱吧。”
林放的身体仿佛黏在椅子上,警告似的看了夏治一眼,示意他将靴子还回来。夏治却跟他杠上了,眼神颇为挑衅,兴致勃勃地等他起身。
半晌,林放忽然起身,快步走到夏治身边,弯腰将靴子捡起来,戏谑道:“臣说过会留宿,自然不会逃跑,皇上何必抢微臣的靴子?”
殿内顿时响起压制不住的笑声。
夏治满脸黑线:“……”
☆、第25章 蠢动的心思
饭桌上被林放戏耍了一顿,夏治好没面子,偏偏还要保持微笑。
洗漱完毕,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夏治更加紧张,手掌心不停往外冒汗,湿漉漉的,怎么也擦不干。他艰难地吞咽了两口唾沫,连看林放的勇气都没有。
把人留在皇宫是他的意思,可接下来跟怎么办?
让林放去别的殿里休息根本不可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又亲密的过了头,好像他心思不正,特地把人留下来做那种事一样,一时间夏治进退两难,竟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
林放却不知道他心里已经弯弯绕绕那么多,将靴子胡乱踹到一旁,搂着夏治的腰便滚到榻上,喉咙间发出得意的笑声。
夏治如同惊弓之鸟,身体绷得死紧,两条手臂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一半的念头提醒自己该推开这个人,另一半却又舍不得。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问题,对林放的依赖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却又无力阻止这种转变。
“林放,你往旁边去一点,压着朕了。”
“被子给朕,有些冷。”
“别乱动,睡觉。”
“皇上,”林放小臂支在榻上,抬起脖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夏治,“你究竟想说什么?”
夏治看到他眼底蕴含的笑意,瞬间晃了神,脑子懵了片刻,完全忘了方才在想什么。
“皇上若是嫌弃微臣,明说便是,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夏治被他堵住话头,心中咽不下那口气,顺势道:“你留宿此处,朕确实多有不便。”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臣也想到了,”林放点头,一本正经地望着夏治,夏治心头哽了下,心说他果真想走?正气得准备踹人,冷不丁被他勾住腰,胡乱缠着身体就往被子里钻,耳边响起他略带笑意的话,“不过皇上深明大义,想来能体恤微臣的难处。”
夏治失笑,连忙将遮住脑袋的被子拨下来:“朕若是不体恤,那便不深明大义了?”
“自是如此。”林放轻笑出声。
夏治忍不住想瞪他一眼,突然“哎”地叫了出来,手掌慌忙伸进被子里,按住那只作乱的手:“你做什么?”
林放两眼放光,唇边含着戏谑的笑意:“一刻值千金,臣自然不舍得虚度光阴。”
夏治咬着牙,鼻尖挤出一声闷哼,强行按住搁在后腰上的手,两人在被子里较上劲来,你推我搡,谁也不肯让步。
林放的呼吸声渐渐急促,双眼如同染了朱砂,颜色亮的吓人,夏治深感自己快要抵挡不住,稀里糊涂问道:“你与那青禾,平日里也这般胡来?”
放在腰线上的手旋即顿住,似笑非笑的神情从林放脸上浮现出来,夏治牢牢盯住他的眼睛,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笑意,恍然明白过来,他不知不觉间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醋意。
“朕不过随口一问,怎么,你倒是不敢说话了?”语气甚是轻松,心中却恍如被细针扎过,轻微的刺痛。
回想起当初立于窗下,看到这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相处,夏治身上方才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他蹙着眉拍开林放的手,不悦直接挂在鼻梁上。
林放张口,作势要调戏两句,便听到殿外轻微的脚步声,福秀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皇上,世子,青兰姑娘来了,说是青禾公子身子不大利落,大夫无能为力,请世子速速回府。”
甫一听到“青禾”二字,夏治险些气晕过去,不待林放告退,直接抬腿在他腰间踹了一脚,咕哝道:“滚吧。”
林放龇牙咧嘴,揉了揉泛麻的腰间,摆出一副可怜相:“皇上……”
夏治:“朕听不见。”
林放:“……那臣先行告退。”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间便消失在殿外,夏治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幽幽的目光定格在福秀脸上,暗地里磨了磨牙:“你倒是会当差,连定国侯府的人也能指使你,往后是不是要领世子的俸禄?”
“奴才不敢。”福秀头皮发紧,望着他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脸,诚惶诚恐地跪下。他敢往宫内递话,还不是因为皇上宠着林世子,搁旁人身上,他哪有这个胆子?
福秀年纪小,面皮嫩,能坐上后宫首席太监的交椅,纯粹是因为当年他的师父走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