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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分卷阅读30

      里哼了哼,愤怒的表示,“那人才不是我父亲!他抛弃爹爹你,不要我们,另娶新欢,是很坏很坏的坏人!”
    隔着一布帘又耳力超群的顾松知自是将车内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闻言身体一僵,马车歪了方向,碾过一块石子,车里的人俱是颠簸了一下。
    孙潜小声嘟囔,“故意的。”
    顾行岳见状,不由道:“阿潜,话也不能那么说,父亲他,其实是有苦衷的。”
    “是啊是啊,抛妻弃子,苦衷就是为了娶另外一个女人嘛。”孙潜没好气道。他心一大,难免口没遮拦。
    “孙潜。”顾行岳也沉了脸,“他也是我父亲,而你口中的另一个女人则是我的母亲。”
    一见行岳生气,孙潜立马就蔫了,连连道:“行岳行岳,我不是在骂你父亲,也不是怪你母亲,而是你父亲实在太混…嗯,过分,欺负我爹爹……虽说爹爹也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但我就是气不过。而且,”孙潜拧着眉,苦恼道:“若我认了他,那咱俩便真成了兄弟,那我怎么娶你啊?”
    这个傻小子,血缘一事,又不是你不认便能不存在的…顾行岳悄悄弯了弯唇,本想告诉孙潜真相的,但看到他那样纠结发愁蠢萌的样子,他忽然又不想说了。
    将二人的互动瞧在眼里,想起孙潜方才的豪言壮语,觉得甚是好玩,不由摆出身为人父的威严,严肃道:“阿潜,你可知,世间男子俱应当娶女子为妻,男子与男子相恋是不被认可的。”
    孙潜张大嘴,愣愣道:“那爹爹你……”
    “爹爹与你不同,爹爹能生孩子,除非你也能,那便可以。”尤清洄淡定道。
    孙潜:“……”
    “奥,差点忘了,你是我生的,兴许你也有那项功能。但你若想和行岳在一起,你便只能当妻子那一方,须得尽妻子应尽的义务。”尤清洄面不改色的故意道。
    孙潜:“……”
    妻子?孙潜脑海里浮现他印象中的女性形象,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时含羞带怯的朝人抛几个媚眼,然后跟没骨头似的靠到男子身上……孙潜抖了抖,他才不要那样呢!瞥了眼坐的端正的顾行岳,孙潜试着把头往他肩上一靠……
    忽觉肩膀一重,顾行岳一转头,便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眨眼,不免起了些捉弄的心思,“如何?娘子,为夫的肩膀你靠的可还舒适?”
    孙潜顿了顿,“纤纤玉手”轻轻一拍顾行岳,嗔道:“讨厌~”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孙潜自己都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阿潜已是做好了为人妻子的准备,那为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尤清洄似笑非笑道。
    “……”孙潜僵了僵,连忙想转移话题,眼睛一转,想到那个除了他们之外的墓,“爹爹,我有个疑惑,我们还活着爹爹为何不把墓撤了呢?还要把爱子们改成爱子?”
    尤清洄面容一肃,眼中因为打闹刚浮现的些许笑意慢慢淡下去。
    见尤清洄这般情态,孙潜不免有些慌乱,他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顾行岳见状,适时岔开话题,“阿潜,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孙潜看看尤清洄,又看看顾行岳,“什么事啊?”
    “其实,我并不是父亲亲生的。”顾行岳垂下眼。
    “奥……啊?”孙潜惊诧的瞪大眼,傻傻道:“什么意思?”
    顾行岳便将顾松知那天所说之事挑挑拣拣的与孙潜说了,末了,弯起眼,“所以阿潜可以放心,我与你本就没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暂且可以称作兄弟。”
    孙潜怔怔的看着行岳的笑脸,忽然就心疼的不行,想把他揽进怀,又碍于爹爹在场,只能把手伸过去,悄悄握住行岳白皙的手。
    将“两兄弟”相亲相爱的画面看在眼里,尤清洄微笑,“孩子们,只要你们真心待对方好,无论将来当好朋友或者做恋人,爹都支持你们。”
    孙潜惊喜,“真的啊?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顾行岳坐在旁边淡淡的笑。
    几日后,一行人抵达花母谷。
    花母谷众人早已在书信中得知此消息,全部出来迎接,一番嘘寒问暖后,尤清洄得以回到自己房间。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这一路来,经历许多,真正到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那次毓歆与罗度他们三人去傲因宫营救尤清洄,早就知晓了他的遭遇,以及他能生孩子的事,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自然不会觉得什么,与尤清洄之间依旧毫无嫌隙。回来时,再把这些事和恭叔说了,恭叔一直把尤清洄当儿子疼,听说他的遭遇后,心疼极了。
    这次尤清洄回来,还带回了两个“死而复生”的小小少爷,最高兴的莫属恭叔了,张罗着给小小少爷们收拾房间。孩子没有错,因而他对顾行岳也很温和,但是对曾经抛弃过尤清洄的顾松知可就不那么友善了,板着脸爱理不理的。
    顾松知自知理亏,便一声不吭的一并受下了。
    原先是要让孙潜和顾行岳住一屋的,但孤男寡男的,两人又互生情愫,虽说小,但是万一……这么小不是更不成体统么。尤清洄不放心,给两人各自安排了一间房,孙潜幽怨的念叨了很久,说什么“一直住一起的”之类的,但到底还是摄于爹的权威,不敢再抗议什么。
    顾行岳倒是没什么怨言,规规矩矩的和尤清洄道了谢。
    两相一对比,尤清洄再次感叹自己家教的失败。
    顾松知被安排的离尤清洄很远,尤小洛则和尤清洄睡一起。
    深夜,花母谷陷入沉寂,正当众人都好梦时,尤清洄却辗转反侧。
    身边的小奶娃已是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尤清洄睁着眼,夜深人静之时,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纷纷袭上心间,他脑中一片混乱。
    想到惨死的干娘,想到心机深沉的楚云,想到过去种种,想到夭折的孩子,想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遗世男子。
    想着想着,泪湿润眼角,流过鬓发,没进枕间,哭着哭着,意识慢慢飘散,人渐渐睡去,继而开始反复做那些冗长沉闷的梦,梦境里,那些不堪的事从没发生过,大家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夜半,尤清洄突然惊醒。
    急忙去看尤小洛,见他正趴在他旁边吮着手指呼呼大睡,不由放下心来。
    忽然,窗上闪过一个黑影,尤清洄眉心一跳,连忙追了出去。
    夜风寂寂,黑漆漆的谷中见不到半个人影。
    忽的,又是一个影子掠过,尤清洄正想追过去,垂下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尤清洄本能的反手便一掌拍过去,却被人接住了掌风,定睛一看,原来是顾松知。
    如非信任于他,尤清洄也不可能带他回谷里。虽然不想怀疑他,但经过殷傲遗一事,尤清洄不得不认真审视,大半夜的不睡觉已经很可疑了,再加上不让他追过去……“你出来做什么?”
    尤清洄语气中不加掩饰的怀疑让顾松知有点受伤,但他还是认真答道:“听到有动静便出来看看。”
    收起所有的狐疑,尤清洄平静道:“那你可有看见什么?”
    顾松知笑了笑,有些凄然,“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影,但我怕你有危险,才不让你去追。”
    谷中黑沉,又重归平静,别说人影,连猫影都没有。尤清洄耸耸肩,意味不明道:“这下好了,谁都不用追了。”
    这种不冷不热的口气,无异于将他判了死刑,顾松知唇泛苦涩,心中纵然不舍,但也不愿再讨嫌,“清洄,想来你在自己家中也很安全,明日,我便会启程告辞。”
    尤清洄闻言一顿,没好气,“好啊好啊,你走了便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也修想认回儿子。”
    顾松知怔了怔,怎么感觉清洄是不愿他走的…“清洄,你……”
    尤清洄没管他想说什么,冷淡道:“既然顾盟主明日要离开,那就早点回房休息吧,我就不送了。”
    这回顾松知是真确定了,清洄因为他说明日要离开正和他闹别扭呢,心下一喜,强行抱住尤清洄,“清洄,好清洄,我以为你怀疑我,所以才……”
    “才什么?”尤清洄没好气的打断,“才赌气说要走,还是在威胁我要走?我要不放心你,会让你一直跟着么。”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你,你打我,不生气,好不好?”顾松知一手揽住尤清洄纤瘦的腰身,一手握住他白嫩的手,凝视他沉淀在黑夜里的明润眼眸,眼里俱是温柔,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尤清洄拔出自己的手,想从顾松知的禁锢中挣脱出去,却被他牢牢抱着,不松反紧了几分。
    尤清洄怒,“顾松知!你给我放手!谁许你搂搂抱抱的?别蹬鼻子上脸!”
    顾松知笑嘻嘻的贴上去,蹭了蹭尤清洄散发着淡香的脖颈,着迷的吻了吻他的发鬓,嘴里喃喃:“宝贝儿,夫人,我们有快十年没亲近了,我想死你了,我……”
    话语因尤清洄的猛然挣脱而打断,顾松知眼中的意乱情迷霎时消散,骤然从美梦中跌醒,但见到尤清洄大惊失色的样子,到嘴的话变成了担忧,“清洄,怎么了?”
    尤清洄脸色苍白,嘴唇微动,“小洛,还在房中……”语毕,拔腿便向自己屋子跑去。
    然,棉被掀开,床上早已空空如也,只余开着的窗随风啪啪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章 最终真相
    正楼的大厅内,灯火通明,众人聚在厅中,表情凝重,气氛沉肃。
    找过了,哪里都找过了,一波波的家丁派出去,报回来的都是“没有找到”,包括他们本人,将能找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没有尤洛的半分踪迹。
    尤洛还那么小,就算自己跑了,也不可能跑远,不会遍寻不到踪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劫走了。这该死的调虎离山!尤清洄一拍椅子的扶手,猛地站起来。
    顾松知眼皮子一跳,“清洄你去哪?”
    “还有一个地方。”
    “不行!”顾松知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刚才听他们说了,那个禁地危险至极,甚至很有可能便有去无回,怎么能让清洄去冒险。
    “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急!”又是着急又是自责,尤清洄有些口不择言。
    知他内心焦灼,顾松知自不会纠缠这些有的没的,反而耐心道:“清洄,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实在太危险了。而且,小洛说不定已经不在谷里了。”
    众人也纷纷劝说。连恭叔都道:“小少爷,这回老奴也觉得顾盟主说的对。太危险了,你忘了上次……”恭叔没说下去,毕竟小少爷和那个殷傲遗实在没什么好的回忆,“总之,你不能只身犯险。”
    “清洄,若你执意要去,待天亮了,我陪你一道去。”顾松知退一步道。
    孙潜抱着尤清洄,“爹爹放心,弟弟一定没事的。”
    原生也道:“是啊清洄,况且你现下出去,若是不但找不到小洛,反而还把自己弄丢了,岂不更得不偿失?”
    众人又是附和。
    看着一张张担心又关切的面容,尤清洄叹息一口,颓然坐回座位,“抱歉,让诸位担心了。”
    “清洄……”顾松知坐到尤清洄旁边。
    原生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给他俩单独相处的时间,顾松知能搞定清洄。
    恭叔虽不情愿,但知眼下只怕也唯有顾松知的劝说最有效,没坚持,与众人一同退了。
    倒是孙潜那个犟小子,死倔着不肯走,“不行!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几人轮番劝说,孙潜都倔强的不肯松动半分。
    最后还是顾行岳出马,强硬道:“孙潜,你若现在不走,便永远别想与我一道走了。”
    孙潜一听这话便不干了,这哪成啊,但…孙潜犹犹豫豫,“可是,我爹爹……”
    顾行岳瞪着他,“你爹爹有父亲陪着呢!”
    行岳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有这么凶过他啊,孙潜当即蔫了。
    顾行岳也放软态度,“阿潜,快走吧,大人间有些安慰人的方式小孩子是不能看的。”
    孙潜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睁大眼,“真的?那是什么方法?”
    顾行岳敷衍道:“你长大以后就懂了。”
    “奥…好想快点长大啊。”孙潜有些失望道,口中如是说着,脚下乖乖的跟着众人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罗度:“……”有时候小孩之间的对话大人也不太懂…
    浮生:“……”小孩不能看的安慰人的方式……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原生:“……”行岳这孩子,未免有点早熟吧……
    恭叔:“……”唉,老啦……
    众人散尽,大厅里只剩尤清洄和顾松知。
    尤清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顾松知知他是自责,不由宽慰道:“清洄放心吧,先人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洛必定不会有事的。”
    尤清洄轻轻叹了一口,低声道:“叫我如何放得下心来。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我竟上当了,要是我没追出去……”
    “清洄无需责怪自己,他在暗咱们在明,有些事防不胜防,没有这一次,也有下一次。”
    “话虽这样说,但……”尤清洄仍蹙着眉心,忧心忡忡不减半分。
    顾松知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清洄,凡事总有目的,只要我们知晓他的目的,便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也许是现下真的需要个安慰的人,也或许是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个上面,尤清洄没有拒绝顾松知的亲近,“可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目的。”
    话刚落,一支短箭带着厉风擦过鬓角直入木柱中,那头钉着一张纸。与顾松知对视一眼,尤清洄匆匆取下纸条,顾松知则飞身出去追人。
    纸上写着:若想找回汝儿,辰时且来禁地一聚。可带顾盟主一起。
    尤清洄攥紧纸条,面上阴晴不晴,正赶上顾松知从外面回来,“没有看到人…如何?纸上写的什么……清洄,怎么了?”
    尤清洄沉着脸将纸条递给顾松知,声音透出冷冷的温度,“连你都追不上,可见来人武功非常之高,是么?”
    顾松知看了字条上的话,又见尤清洄那副表情,略略迟疑了一下,“清洄可是想到了什么?”
    尤清洄垂下眼,淡淡道:“希望事实并非如我所想。”
    暂且先不论写这些的是何人,纸条的到来,算是告诉了他们尤洛的消息。
    尤清洄哪等的到辰时,立马就想跑到禁地去,顾松知好说歹说,才算把人劝住了,饶是如此,天刚发亮时,尤清洄便扯着顾松知前往禁地。
    虽然纸条提及了顾松知,但其实尤清洄不赞成他一同去,不过在顾松知的坚持下,尤清洄到底还是松口了。
    禁地极易迷失自己,几人便想了个傻办法,分别在尤清洄顾松知腰间绑上绳子,外面的人拿住绳子的那头,他们一边走,外面的人一边接绳子,以确保绳索足够。待他俩返回时,只要跟着绳子走便可。而且外边的人还可以根据绳索的晃动程度,来判断顾尤二人是否出现危险。
    “……”饶是心急如焚似尤清洄,也忍不住吐槽,太傻了!
    劫走尤洛的人只说去禁地相会,却并没说出具体在哪里,尤清洄和顾松知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禁地与幽林的界限实则十分模糊,只在入口处竖了块碑,告知前来之人不可再走进去。进入禁地的方式也挺简单,直接走进去即可,尤清洄上次实属意外。
    虽说结伴而行,顾松知武功高强,又有个不算保险的保命之法,但禁地毕竟是禁地,内里诡秘,武功在里面,起的作用可以说小之又小。
    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后,花母谷众人才算留恋着,放顾尤二人独自前行。
    即将进去时,尤清洄忽然停了脚步,顾松知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却听到他分不清情绪的声音,“顾盟主可想清楚了?此次前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顾松知不觉笑了笑,“欠你良多,这次算是个还账的机会。”
    嘴唇动了动,尤清洄终是没再说什么,却轻轻执起顾松知的手,重新迈开步子。
    顾松知愣了愣,唇角悄悄翘起,用力的回握回去。
    一入禁地,视野便开阔许多,触目所及,皆是平原之色,鲜有高大树木。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只会当此地是个寻常的秀丽景地,全不知潜藏在这平静表面下的危险暗流。
    再到此处,尤清洄有些感慨也有些茫然,“接下来当如何?”
    “他既要与我们谈条件,我们不动,他势必还要现身。”顾松知道:“就在这里等吧,进去太危险。”
    尤清洄怔怔的静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果然,他们停下没多久,又是一只利箭挟风而来,顾松知飞身迎上,轻巧的接住。
    拔下箭尖刺着的纸,与尤清洄一同看,就见上面写着:
    拿掉你二人腰间拙劣的绳索,沿着白色粉末的痕迹一直走,必不会害你们。
    两人抬头,果见地上撒着些零零散散的白粉,一直延伸出去。
    尤清洄原也没想过带着这所谓的“安全绳”,只是为了不让花母谷众人担心,这才迫不得已的带着。
    此时一见,便对顾松知道:“解下来吧。”
    顾松知有些迟疑,尤清洄看着他,“若你觉得不安全,我一个人去便可,你不必跟着。”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顾松知否认,“只是,若就这样丢下不管,恭叔他们见绳子这边迟迟不见动静,我怕他们会不顾危险找进来。”
    尤清洄其实压根没表现出一点怒意,从始到终,一直很平静,“那你便出去与他们说一声吧,这里离入口很近,你轻功好,想必不需片刻。”
    “那你呢?”顾松知显然不放心。
    “我在这里等你。”
    顾松知没有动作,也不说话,只是深深的凝视着尤清洄。
    尤清洄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我不走,你去吧。”
    顾松知上前一步,握住尤清洄的肩,眼神带上些锐气,“若你先走了该怎么办?”
    尤清洄抬头,微挑唇角,“任你处置如何?”
    顾松知一时有些看呆了,凝起眼神,看着他,目光隐隐霸道,“你说的,到时我便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尤清洄点了点头。
    尤清洄没想过趁着顾松知离开自己先走,并不是想依傍顾松知的武功或是什么的,而是……尤清洄仰头,望着禁地一碧如洗的天空,他也许,大概,知道即将面对的人,是谁……
    顾松知比他想象的要慢,大概因为,纵然带着纸条,花母谷众人也不会一时半会松动吧。
    顾松知回来时,见到尤清洄还站在原地,一袭白衣,侧脸柔和,微抬着头,似乎在欣赏远处天际的景致。
    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憾然,大概是遗憾不能随便“处置”尤清洄了吧……
    二人循着白色粉末一直走,慢慢从平原走进了树木苍翠的树林,顾松知握住尤清洄的手,尤清洄没有挣扎,顾松知悄然弯了弯唇。
    “真的不后悔么?”尤清洄放缓脚步,问:“前方想必是没有回头路了。”
    顾松知拉起尤清洄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嗓音低沉又和暖,“唯独与你在一起,从不后悔。”
    尤清洄怔了怔,半垂下眸,没再说什么。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粉末突然戛然而止,他们前面的不远处,劲竹掩映间,竟然有座小竹屋。
    竹屋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满头白丝的男子,像是个老者。
    尤清洄蓦然站住脚步,看着那个熟悉到遥远的背影,怔住了。
    也许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一再避免承认,但当事实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还是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尤清洄轻声喊了一句,似平静似满富情绪,“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妹纸猜对了。另,包子三即将出没~
    ☆、六二章 最终真相(二)
    尤清洄喊的轻,那老者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有感应,缓缓的转过身。
    入目的脸和满头白丝并不相符,只是眼角有几条明显的皱纹,面目却不显苍老,看上去仅有四十岁的样子。
    这便是江湖中传的神乎其乎的天竹老人尤塑了么?也是尤清洄的师父。
    是,顾松知并不特别惊讶,因为他与殷傲遗也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不敢断言,一来因为天竹老人是尤清洄的师父,二来他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至于生死,既然是天竹老人,死而复生也没什么不可能吧……更何况,并没有人真正目睹了他的离世。
    尤塑笑了笑,道:“又见面了,好徒儿。”
    他也不惊讶尤清洄似乎知晓了事实,因为他并没有刻意隐藏写纸条的字迹。而作为徒弟,不可能认不出师父的字。
    饶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尤清洄还是觉得不能接受,不自禁问:“师父…为什么?”
    尤塑负着手,慢慢走过来,“好徒儿,现在我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师父,你没资格问我为什么。”
    尤清洄面色一凝,脸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口气冷淡甚至带着一些冷意,“我儿子呢?”
    尤塑顿了顿,不由哈哈大笑,笑声里却并没有多少愉悦的成分,“便应当是这样。”
    明明应当是亲如父子的师父,却成了现下这副模样,尤清洄不由悲从中来。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却应当如何收场才好?
    “师父,先将儿子还给我,然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尤清洄艰涩开口。
    尤塑又笑了,“我的好徒弟,你怎的还是如此天真,你所以为的师父实则并不存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才是最真实的我。对于敌人,你竟还说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敌人……尤清洄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只觉得悲伤万分,昔日师徒情竟是半点都不曾剩下,叹了口气,话语渐渐疏离,“你待如何?”既然他不顾念师徒情,尤清洄又能坚持什么呢……
    尤塑顿了顿,留下一句,“跟我来。”便转身向竹屋内走去。
    尤清洄没有犹豫,径直跟了过去,顾松知本想阻止,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一道跟了去。
    竹屋里的摆设一如尤塑往昔的习惯那般,质朴又简单。
    不过眼下尤清洄压根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被床上的人吸引住了。
    一个两岁多的娃儿正叉开两条胖胖的腿坐在床上摆弄着一个木制的玩具,白嫩圆润的脸上满是新奇与好玩的神色,丝毫不顾他新找回来的爹因他的失踪有多着急,其没心没肺之姿态,让人又爱又恨。
    不是尤洛是谁。
    尤清洄一见到尤洛,便急急的跑过去,“小洛!”
    尤小洛闻言抬起头,见是粮七来了,立刻眉开眼笑,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冲尤清洄喊:“粮七,粮七,你看,这时耶耶给我买的哦,可好玩了。”
    尤清洄这时候哪顾得上这些,冲上去便抬起尤小洛的小胳膊小腿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他安好无恙后才松了口气,对上尤小洛睁得大大的好奇看着他的眼睛,到底是有些气的,不由扯了扯他的小脸,酸酸道:“你倒是乖的很,粮七哥哥都不见了,也不哭不闹,还玩得挺开心。”
    尤小洛眨眨眼,猛地扎进尤清洄的怀里,嘟嘟囔囔,“粮七,以前没有粮七的时候也是酱紫的,哥哥有的时候不在,小洛就一个人在家玩,等哥哥回来。小洛以为现在也是酱紫的。”
    一听这些,尤清洄哪还有什么气,心疼还来不及,当即抱起尤小洛放到自己腿上,贴着他微凉的小脸蛋,“小洛,是粮七不好,是粮七没有照顾好你,粮七保证,以后不会了,好啵?”
    尤小洛半仰着小脸看着自家很好闻的粮七,片刻,用力点点头,“啵~”
    尤清洄:“……”
    “好徒弟是否光顾着跟乖徒孙叙旧,忘了现下身处何地?”尤塑忽然开口,打断了这边的温情。
    尤清洄看向尤塑,面色变淡,往日的尊敬不再,“师父要我做什么,才肯放小洛离开?”
    粮七的身体有点挡住视线,尤小洛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胖手指指着尤塑,望向自家粮七,“粮七,介个耶耶不是坏人喏,他给小洛买玩具喏。”
    尤塑闻言微笑,尤清洄抱紧尤小洛,不语。
    尤塑找了个座位随意的坐下来,道:“尤洛你可以随便带回去。”
    尤清洄微讶,很快垂下眼,口气满是不信,“这般容易?”
    “师父的话你还不信么。师父把尤洛‘抱’过来,不过是想见见这个未曾谋面的二徒孙。”褪去平日里严谨的外表,尤塑露出内里潜藏的不羁。
    尤清洄信了才有鬼,但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尤塑便紧跟着道:“不过我自然另有交易与你做。”
    尤清洄一凛,带着些冷意开口,“什么?”
    “若为师没记错,徒儿你应当总共生了三个吧?”
    尤塑虽仍以师徒相称,但里头早没了师徒的情分,听起来只觉的讽刺异常,尤清洄不禁冷哼,“师父倒是清楚的很。”
    尤塑并不在意,只是继续道:“为师不但知道你生了三个,还知道你与前两个骨肉分离了很多年,不久前才寻回,更甚的,老幺才生下来便早早的夭折了。”
    尤清洄猛地攥紧屁股底下的床单。
    看到尤清洄骤然变白的脸色,尤塑却好像没感觉似的,继续投下重磅炸弹,“为师想告诉你的是,那孩子没死,为师把他救活了。”
    尤清洄蓦地睁大眼,表情也变得有些呆滞。
    一直护在尤清洄周边没说话的顾松知此时也不禁皱眉,殷傲遗生前说过,那孩子他埋下不久后便被人挖走了,难道真是……
    见到二人那般姿态,尤塑不由一笑,“想来光这样说你们也不会信,且等一会儿。”说着,向内室走去。
    这期间,尤清洄的表情一直很空茫,对顾松知的安慰充耳不闻,就连尤小洛的连连叫唤他都忽略了。
    直到尤塑再次从内室走出来,尤清洄有些机械的目光扫到他怀里果真抱着一个小襁褓时……他猛地站了起来。还坐在他腿上的尤小洛险些被他摔了下去,幸好尤小洛机敏以及顾松知扶的快。
    从这个角度甚至看不到襁褓里孩子的模样,但尤清洄却有一种感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紧紧的盯着缓缓走近的尤塑,终于再是忍耐不住,拔腿跑了过去。
    若那果真是他的第三个孩子,现下应当有三个月大……
    到距离越来越近能看出一点婴儿的皮肤时,尤清洄反而犹豫了,踟蹰着不敢上前,万一是……最好,但万一不是……那种给了他希望又将他重重推入深渊的感觉…他无力承受。
    见不得尤清洄犹犹豫豫的样子,尤塑索性走到他跟前,把孩子往他眼前递了递,“看清楚了,可是你儿子?”
    比寻常三个月的孩子要小了一圈,小家伙嘟着小嘴香甜的睡着,好像外界的纷愁和喧扰一点都不能影响到他,不谙世事,无忧无虑。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
    血缘亲情流动在血脉里息息相应,无须特别证明,尤清洄知道,那就是他的小三儿。
    那一瞬,呆愣、侥幸、喜悦、纠结…诸多情绪在他眼中一一滑过,又反反复复绞作一团,尤清洄颤颤的伸出手,想碰一碰儿子的脸,又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触就破的美梦,既期待又害怕,微颤的手如何都伸不过去。
    “看你那般神情,想必已是确定这小孩儿就是你儿子了罢。”尤塑说罢,竟是转身向后走了几步。
    尤清洄怔怔的抬头,片刻,才回过神,惶急的开口,“等等,我还没抱过他。”
    哪知尤塑竟是勾起一抹笑,“不急,先听师父给你说个事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生了怪病,连为师都束手无策,险些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