ⅮаимёI.Θиё 22.
22.
江穗月又做噩梦了。
梦里也是冬天,但不如现在这般冷,她听到有人在叫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粉色泡泡袖羽绒服的女孩正对着她笑。
她说:“妈妈,我可以吃冰淇淋吗?”
江穗月点头:“叫爸爸买。”
“爸爸呢?”女孩委屈地扁嘴。
是啊,爸爸呢?江穗月环顾四周,找不到他的身影。
女孩开始尖叫,她叫得越来越大声,吵得江穗月心烦。
“别叫了!再叫我把你扔了!”她皱眉,恶狠狠道。
女孩的脸突然变得扭曲,五官变形,身体开始融化,忽地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啊……”Ⓟ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她猛地坐起身,抱着头不断地叫。
房门突然被打开,背着光的男人朝她走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爸爸在这里……”她碎碎念,又大声吼道:“去找他!别找我!”
“江穗月!”何晋深看她不断用手砸头,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握住她:“停下。”
眼泪不受控地掉,江穗月痛哭出声。
何晋深看着她,有些惊讶。
他不敢出声,实在是怕吓到了她。
那女孩的尖叫声忽远忽近,江穗月泪流满面,捂住耳朵:“别找我……不要过来……”
“谁找你?”何晋深问。
“不要……”她拼命摇头。
她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眼神迷离,看着神志不清,何晋深分不清她到底醒了,抑或还沉浸在梦魇里。
“做噩梦了?”他提高了声音:“都是假的。”
“是真的……”她抓着头发。
“梦到什么了?”他放柔了声音。
“女儿……我的女儿……”
他皱眉:“什么女儿?”
“不见了……她每天晚上都来找我……你让她别再来了……何晋深……你让她别再来了……”她一直哭,话说得断断续续:“她为什么不去找你?非缠着我?”
“你在说什么?”他盯着她的脸,手抓住她的手臂,瞳孔放大,一字一句地问。
江穗月被他抓得生疼,忽地就清醒过来。
眼泪刷刷地掉,她咬住下唇。
“什么女儿?”他冷声问。
江穗月拨开他的手,背对着他:“没什么,我只是做噩梦了。”
他的视线落在床头的药上。
大一开始得抑郁症?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你有事瞒着我。”他断言。
江穗月摇头:“没有,吃药的后遗症,特别容易做噩梦。”
绝不是她说的那样。
“你怎么还没走?”她抹了把脸,问道。
见他没回答,她扭过头,见他正盯着她的抗抑郁药出神。
“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他问。
何晋深查过,许允之那天掉落地的药,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服用的。
什么事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穗月重度抑郁?
她苦笑一声,凌晨2点多,她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还要被始作俑者质问,多少有点命运弄人的意味。
“我累了……”她叹了口气。
“你上次说大一就生病,是大一?还是高叁那年……”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打断。
“你想说什么?”她语气激动,表情有些狰狞:“想说我是因为你才生病的?”
她像被踩着了痛脚,重逢后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为什么要让我再见到你?!你知不知道你一回来,我没一天晚上好睡。”
何晋深从她眼睛里再次看到恨意,他实在不解,她作为过错方,为什么总是一副受害者姿态?
“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挑逗他跟他调情,这会又是狠话说尽,恨极了他。
何晋深怒极反笑,起身,摔门离开。
待人走了,江穗月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她抓过床头的药,倒了两颗丢进嘴里,没就一口水,生吞了下去。
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她揪着头发,神情痛苦。
何晋深上了车,没启动,点燃一根香烟,狠狠抽了一口。
方才发生的一切,实在诡异。
诡异到他很难解释,为什么她会变成那样?
那种眼神……恨他入骨?
他努力回忆,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事。
周尧酣睡中被电话铃声吵醒,咒骂了一声后,见到备注才接起:“兄弟,这都3点了,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打电话啊?”
“当年我走后,江穗月有没有找过你?”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周尧。”何晋深的声音异常严肃:“你认真想想。”
“她怎么可能找我……”他话音一转:“不对,好像是有问过我,你去哪里了。”
“什么时候问的?”
“高考后吧,高考后我们就见了一次,应该就是毕业典礼上。”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他以为,他当年走了,对于江穗月而言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女儿,爸爸,别找她……
何晋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