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戈面色不变，嘴巴小幅度地动着，“这个法术，不太方便。”
    “怎么？林戈法师还怕我们亏待你不成？只要你交出这个法术，这次的考察，我们自然会为你们剑风城多争取一些评分的。您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林戈闻言，脸上依旧淡淡笑着，心里却有些沉重。
    争。
    什么都可以争。
    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争夺就从未停止。
    普通人眼中的分会学术交流就是学术交流，或许还会带上一些分会之间年轻法师之间的些许切磋作为调剂。
    当然，近些年调剂已经逐渐成为了正菜。但无论如何，普通人眼中的学术交流，就只是单纯的学术交流。
    却浑然不知，这种学术交流还关乎到协会资源分配的倾斜。
    法师协会并非是一个一体的组织。
    它是一个利益交换体，等同于一个公信的平台。
    它为每一个法师提供便捷的服务，本身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上下级关系。
    所谓会长，也只是大家相信你的判断，而非你可以无条件命令所有人办事。
    我信你，你是会长。
    我不信你，你是个der？
    会内如此，分会之间同样如此。
    大家平等，但强者为尊。
    实力强大，或者做出了更多的贡献，自然就应该有好处，就会有总会调拨的资源倾斜。
    法师很有钱，法师也很缺钱。
    再富有的法师，某些时候也是贫穷的。
    毕竟很多珍惜的高端材料，有钱都买不到。
    这就是分会与分会之间需要争夺的利益。
    没人是圣人，但资源有限，自己想要多吃一口，必然就要从别人碗里抢一口。
    或许那位暗影教派的教皇艾萨雷克有些危言耸听，但他说的话大体上没什么毛病。
    到处都在争，分会之间同样在争。
    而如何评价一个城市的分会做出了怎样的贡献或发展，决定权大部分就在于他们这个彩虹议会的手上。
    同样是年轻法师之间的切磋，他们让厉害点的人上，还是弱点的人上，结果就截然不同。
    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刻意针对谁，也不会刻意讨好谁。
    用不着。
    次数多了还会引起争议、影响权威，最终触底反弹。
    可偶尔一两次，没人会在乎。
    这就是人为的操作空间。
    当然，要是实力强大到足以吊打彩虹议会，那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个屁。
    可今年吊打，明年你就成为了彩虹议会。
    只要身在这个体制内，规则就会永远地运行下去。
    对于彩虹议会的要求，林戈当然可以选择不交，没人能够强迫。
    知识是私有的，等同于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私人法师因为信任，才主动把自己创新的法术交给了协会。
    分会之间同样，只可能是主动交，没有上门来要的。
    “可是真的能不交么？”
    剑风城分会的密室中，所有分会的高层负责人聚集在一起。
    法术光辉恒定而昏暗，在这夜间才显得不那么刺眼。
    结束了迎接仪式后，林戈就叫来了分会里的所有高层。
    负责管理分会资产的部长第一个出声问道。
    在那种明面场合，彩虹议会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露骨。
    交出来，有好处。
    那反之，不交，是不是就有坏处了？
    反正是考察，对他们剑风城严格一点，别人又能说些什么？
    林戈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这个法术是签了协议的。”
    他们剑风城分会认可这个协议，不代表别的城市分会同样认可。
    当时在分会内部，都因为这个法术是否能够签订协议，以及协议分成比例而有过争端，最终还是在他这个会长的威望下才做出决定。
    而以彩虹议会那些法师大人的桀骜，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把这个信息透露出去，无疑会对那位提供法术的个人法师带来困扰。
    这才是林戈在意的地方。
    协会是为了每一位法师而服务的理念，从没有离开过他的行事准则。
    “当时可没人知道这个法术能引起彩虹议会的特别关注，现在情况如此，完全可以去和那位法师重新商量下协议内容。”
    财务部长再次争道。
    一个戏法而已，当时尽管争论，但更多的是出于协会面子的考虑，实际上没人会觉得一个戏法能够带来怎样的收益。
    但现在看来，这个戏法的影响力，有些出乎他们的想象了。
    “大不了多给那位法师一些奖励，一口气买断这个法术的使用权。”
    有人提议道。
    “艾瑞克部长，你怎么看？”
    也有人想起了艾瑞克部长，这位威严的法师部长当时可是摆明了立场不愿给高比例的协议关系的。
    “我？”
    面色阴沉的艾瑞克法师神情阴沉，似乎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不赞成交出去。”
    ？？？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艾瑞克法师继续解释：“我当时确实不同意高分成的协议，但现在协议签了就是签了，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这份协议，我是认的。我不但不赞成交出去，同样也不赞成去找那位法师重新商议协议内容，这事是我们分会的，和他一个私人法师有什么关系？”
    “可是考核……”
    “诸位是对我们分会的年轻人没有信心么？他们那些大人要是有兴趣，我也不介意陪他们过过手。”
    只要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艾瑞克法师一如既往的死板。
    护不了一个人，又怎能护得了一座城？
    一时陷入了寂静。
    艾瑞克法师的想法有些纯粹，带着宅男的天真，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如此纯粹。
    实力的硬差距，不是勇气能够弥补的。
    而总会调控的资源倾斜，又真的对整个城市全体法师的职业发展相当重要。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偏偏大家无论出自怎样的私人考虑，终究都是为了整个分会，整个城市而考虑的。
    林戈在一片安静中出声，打破了沉默。
    “投票表决吧。”
    四比三……
    不交。
    ……
    清晨，兴致勃勃正准备出门去提交新法术的李文就被一位看起来笑容满面的胖胖法师拦了下来。
    “你好，李文法师，我是法师协会的财务部长，古德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语气很和善，没有一点架子。
    李文点点头，“行啊。”
    反身又回了李文的家里，古德金不引人注意地快速打量了下李文的居住环境，于是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是这样子的，之前咱们协会和你签订过一个协议，是有关于0环法术——艾卡西亚雷阵雨的，现在有点问题，想要询问下你看你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