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林杰赶到附属医院，见到了等候自己的姚思远。
    只是，林杰察觉到他的精神，似乎有些萎靡不振，问：“昨晚在久尊会所那里玩到几点？”
    姚思远面露回味的轻笑着说：“本想吃过晚饭就离开的，只是付修远太过热情了，我推辞不过，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的。”
    “林杰，你放心，今天的这两例手术，我会做好助手工作的。”
    林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他的内心，其实是很不悦的。
    明知道第二天有手术要做，晚上却肆意玩乐。
    这种自我要求的自控力水平，让林杰对姚思远的评价，降低了不止一筹。
    不过，林杰也没说什么。
    作为成年人，自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难道还需要别人像教导小学生一样，督促不成？
    来到安娜贝尔的病房，林杰向她简介了一下自己的手术方案后，说：“这一次的整容手术很小，预计历时只有三十分钟。”
    “主要目的，是让你的面容增加一些辨识度。”
    “具体手术效果，要在三到五天之后，等你的面部肌肉恢复后，才能彻底的显现出来。”
    安娜贝尔左右来回的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平板电脑上，显示的术后面部模拟图，点点头说：“从这模拟图上看，我应该会变得更加高冷一些。”
    “嗯，不错，我喜欢。”
    林杰提醒道：“模拟图只是一个参考，具体的能不能达到，我不能做百分百的保证。”
    “我相信林医生你的医术！”
    林杰轻笑道：“谢谢信任。”
    他又语气肃然的说：“你的手术结束之后，紧接着就是本奈特的手术。他的手术耗时约六个小时，主要对他的面骨和面部肌肉进行修整。”
    “安娜贝尔小姐，作为他手术的出资人，你是有资格中止这一例手术的。”
    “你是否还坚持继续进行本奈特的整容手术？”
    安娜贝尔毫不犹豫的道：“继续进行！”
    进了提醒的义务，林杰见她的态度坚决，也没有继续劝说，一挥手，示意护士给安娜贝尔做手术准备。
    他和姚思远则进了隔壁的本奈特的病房。
    做了一番例行的身体检查后，林杰提醒道：“本奈特，今天的手术过后，你现在的容貌将不会再得到恢复……”
    本奈特却语带期待的问：“林医生，是不是就像是那部电影《变脸》一样，我彻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部电影，林杰是有一些印象的。
    从医学角度来说，那种形式的换脸手术，是不可能实现的。
    除了异体移植的排斥反应外，面部神经的吻合和恢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基本上得到的是一张面瘫脸。
    “那只是电影艺术的夸张，你需要进行三到五次的手术，用时三到五个月的时间，才算是完成最后的整容。”
    林杰又提醒道：“最好的术后效果，也不会是百分百的雷同，只能是看上去相似。”
    本奈特点点头，朝林杰就是一笑，道：“我也知道，那是电影，不是现实。”
    “林医生，我中学没有读完，就出来闯荡社会了。”
    “我做过建筑工，送过外卖，在餐馆当作服务工，发过传单，装扮过小丑等十几个最基层，最辛苦的工作。”
    “赚到的钱，仅仅能维持生活。最终，我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一个工作。”
    他屈起右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继续道：“脱衣舞男。”
    “这一份工作，让我得到了关注，收获了美女和金钱，但也就是那样而已，只能混迹在低层次水平。”
    “但是，安娜贝尔小姐的关注，对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契机。”
    “我不仅能获得一笔非常有诱惑性的报酬，还能获得一张大众喜爱的明星脸。”
    本奈特摸着自己的脸，希冀的说：“有了这张明星脸，我可以去参加各种模仿秀节目，在各种派对上做演出，能获得不菲的收入……”
    他看向林杰，认真的说：“林医生，这样的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
    “一旦我选择退出，就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来争抢这个机会。”
    “林医生，你无法想像，在美国，没有资本和过人学识的人，想获得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多么的艰难。”
    林杰已经得到了答案，便不再劝说。
    他和姚思远离开了病房，前往手术室，做手术准备。
    在手术准备室前，林杰遇见了领着几位青年医生的关一凡。
    “林专家，知道你要在周日做手术，我就领着科室的几位医生，特意过来观摩学习，您介意吗？”
    林杰笑道：“怎么会介意！”
    “不过，这第一例手术，观摩价值不大。你顺便帮我准备一下第二例手术吧。”
    “谢谢林专家，我这就带着他们，去下一间手术室做准备！”关一凡高兴的应道。
    等林杰和姚思远进入手术室，安娜贝尔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做好了手术准备。
    这一次的手术时间短暂，且手术创伤小，安娜贝尔进行的，可使人快速进入短暂麻醉状态的吸入式麻醉。
    心中早有定数的林杰，主要使用美容手术针，在安娜贝尔的脸上快速的挑来挑去。
    他这样做，是破坏安娜贝尔脸上的一些肌肉纤维，调整她脸上的曲线，继而影响她的眼睛形状，还有唇形。
    对于安娜贝尔的鼻形，林杰基本上未做改变。
    半个小时的手术，很快就完成，只是林杰的心情有些糟糕。
    这并不是因为，手术过程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意外，而是他发现，姚思远在手术过程中打了哈欠，而且还对自己要求的回应，慢了一拍。
    林杰可以不管你的私生活，但是你的私生活影响了手术状态，他可就不能忍了。
    换好手术服，消毒刷手之后，进入临近的第二间手术室，林杰转头对站立在一旁的关一凡，道：“关医生，方便的话，你来担任我这一例手术的助手！”
    关一凡就是一怔，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助手手术位，脸色骤然涨得通红的姚思远，笑道：“固所愿而！”
    临时从手术位上换掉，这无疑是一个极其严重的警告。
    但是，在手术室内，主刀拥有绝对的权威，任何意见，甚至是错的，都要无条件服从。
    姚思远不敢有丝毫的争辩，默默的把助手手术位，让给了关一凡……
    临时的人员调整，让本就肃然的手术室气氛，变得更加的冷凝压抑。
    前来旁观的几位青年医生，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的观看林杰的手术。
    只是这一看，他们就被林杰那娴熟精妙的手法，令人眼前一亮的处理小技巧，所深深吸引，忘记了其他，恨不得把林杰所有的操作动作，都分毫不差的刻印进脑子里。
    时间倏忽既逝，两个多小时后，专心致志协助林杰手术，并光明正大偷师的关一凡，忽然被噗通一声的巨响，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急忙看向林杰，发现他的双手，竟然未有丝毫的震颤，稳定如山的割下一缕肌肉纤维。
    心生叹服的关一凡，随之看向声音来源处。
    就见青年医生江安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其他几位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林专家，主任，江医生这是……晕了过去。”
    听到手下医生的汇报，关一凡心中这个气啊。
    这江安源肯定是因为站姿不好，才晕倒的。
    他先是看了林杰一眼，见他毫无表示，瞪了他们一眼，生气的喝道：“就让他这么躺着，不用管他，你们继续观摩学习！”
    就像站军姿，时间一长，有人会晕倒。
    这主要是因为，长时间站立，会导致气血运行不畅，身体素质较差者，所以有可能晕倒。
    其次，站姿不规范，也是可能导致晕倒的。
    站立的时候，应该身体稍微往前倾，脚后跟不能成为承受身体的主要着力点，否则时间一长，压迫住神经，就很容易导致晕眩。
    作为一名医生，不知道调节自己的身体，竟然发生在站立中晕倒的事情，关一凡感觉自己这张脸，都要在林杰面前丢尽了。
    一二十分钟之后，倒地的江安源悠悠的醒来。
    他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旁观手术……
    下午近四点，林杰放下了手术刀。
    冷静了许多，也反思了许多的姚思远，几步来到林杰近前，欠身道：“林专家，对不起！”
    “我错了！”
    “我明知道今天有手术，昨晚还放纵自己，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不会有下一次了。”
    林杰审视了他一会儿，告诫道：“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对自己严格要求，是对病人的生命和健康负责。”
    “我也不希望，有类似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这时，关一凡也做好了手术收尾工作。
    他几步来到江安源近前，指着鼻子，怒道：“江安源……”
    “关医生……”
    林杰出声打断了他，道：“江医生应该是太过投入忘我的缘故，才疏忽了调整身体！”
    说完这句，林杰就走出了手术室。
    甫一出手术室，他就察觉到情况很不对，眼前的人也太多了一些。
    随之，林杰就看到秦刚和关木华，还有几名医院的保安，快步来自己近前，一左一右的把护住了自己，隔开了前方缓缓而来的众人。
    林杰看到正前方，是一对上了年龄，面有戚容的老人，有五六个戴着黑袖章的男女和小孩，围在两位老人的身边。
    在这些人的周围，还簇拥着不少人，更有几人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林杰顿时明白，这几人是死去的刘骏的家人。
    他们这是来一哭二闹三上吊，来找自己讨个公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