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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分卷阅读53

      听到确切消息后立即回来。
    小四还是宫廷侍卫的身份,可以入宫看望你母妃和奶娘,还可以和陈铿父子联系上;尚清则可以从王尚书那里得知朝廷动向,不引人注目。”
    高凌细细思考着,袁峥继续说:“尚清功夫虽然没多大进步,但是他聪明能干,懂得随机应变;小四现在也稳重多了,有尚清在身边不时提醒着,不会有事的。你父皇有你母妃和奶娘为人质,不会再为难一个小小侍卫,反而会让他来传达真实意图。所以不必为他们担心,只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就可以了。顺便,也让他们互相见见长辈,等回到西北,咱俩作主把他们的喜事也办了。”
    高凌点头:“好,我听你的。”
    微风拂入,吹起案头宣纸,高凌发现昨日自己写的那首《菩萨蛮》换成了袁峥刚劲有力的六个大字:“西北望,射天狼!”力透纸背!
    算日子,安疆王应该已经把缴付国库的银两和帐目准备齐全,钦差大人再次登门拜访,没想到安疆王这回不是安排在大堂见面,侍卫直接把他请进了荷田居。
    院里的空地上站着很多将军打扮的人,绝大多数愁眉苦脸,或者满脸不服不忿,甚至还有人不顾形象,无声地在抹眼泪,还有人小声劝说着什么。安疆王正背手大声训话:“中原受了天灾,还有匪祸,朝廷暂没有那么多军粮拨下来!为了不饿死士兵,只能裁军!这是为将的仁义!你们懂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知不知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为了筹措这多缴的两成税银,睿郡王都累出病了!你们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成了光杆司令,本王失去的是整整八万人马!难道不比你们委屈?”脸色极其难看,见钦差进来才住口,挥手让司擅安排这些手下先行退下。
    安疆王很显然没有与人客套的心思,径直进了屋。屋里飘浮着一股浓重的药香,钦差跟着袁峥进去的时候,只见高凌正斜倚在柔软背靠上剧烈地咳嗽,一手捂着胃部,满面病容,比上回见面明显瘦了很多,石小四苦着脸一手药碗一手给他拍背,显然正在伺侯他服药。高凌咳得说不出话来,见了钦差只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同样憔悴消瘦的安疆王接过小四手里的银碗银匙,亲自给他拍背喂药,动作自然而熟稔。另一个胖胖的侍卫捧着巾栉和糖罐站在一边,满目担忧。稍远的地方还站着沈捷廷和岳崧,也俱是满脸关切之色。好不容易喂完半碗乌黑的苦水,袁峥体贴地为高凌抹去嘴角咳出的药沫,塞一粒糖给他去苦,再仔细掖好锦被才转过身来:“钦差大人见谅,请转告皇上,十殿下本来想与你一同入京探望父皇母妃,但是他的胃一直不是很好,这几天为了筹措银钱和军粮的事又累着了,此次发病来势汹汹,天气变化又快,好几天了,连起床都难,实在无法回京。但是皇上的旨意,我们绝不敢耽搁,这是帐目,请大人过目,本王会立即派兵押送税银顺便护送大人回京。而且想必大人也听说了西北裁军的消息了,本王决定裁兵八万,以减轻朝廷的负担,以示忠心。”
    钦差大人点头不已,刚才外面的将军们、现在屋内的西北官员和侍卫们虽然不敢出声,但眼里明明白白的怨恨刺得他如坐针毡,说了几句请十殿下保重的话,收好清单帐本便匆匆告辞。袁峥送客前,又伸手试了下高凌额头温度,俯身轻声地说了几句,大概是叫他好好休息,又吩咐小四好好伺侯主子才出门。
    袁峥和钦差前脚踏出荷田居的月洞门,高凌后脚就掀了被子一骨碌起来,抓起巾子使劲擦拭脸上的黄粉。小四更有趣,把药罐里余下的一半“苦药”一饮而尽,完了还咂咂嘴:“尚清,下回少放点蜜,味道是好,就是有点j,怪不得主子咳得像真的一样。”被高凌瞪一眼:“你还想有下次?”小四吐吐舌头,赶紧倒了杯水送上去,看着高凌一饮而尽,才问道:“以前有钦差来,你和王爷不都做不和的戏给他们看,今儿怎么倒过来了?”
    “因为已经瞒不过皇上了,也没法再敷衍,所以干脆让他们知道知道你主子在本王心里的份量以及他在西北得人心的程度,省得某些人轻举妄动!反正诚意也已经做足了,不怕有人挑刺。”回答的是返回来的袁峥,“商队三天后出发,你们俩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尚清回答“该带的东西我们都打了包,车马也选好了,重要的书信也收拾妥当,您放心吧。”
    高凌点头:“路上小心,到了京城更要小心,尤其是小四,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是!”石小四大声回答。尚清也帮腔:“王爷和殿下放心,我会常常提醒他的。”惹来小四一个鬼脸。
    又细细复述了一遍和安疆王府安排在京城的密探的联络方式和时间地点,袁峥和高凌又嘱咐了很多事项,才给他们放假:“剩下的三天时间,你们不用在跟前伺侯了,出去玩玩,会会朋友,自己安排吧,别误了出发的时辰就行。”
    断绝粮草供应并增收两成税赋,安疆王竟连句争辩抱怨的话都没有,还主动裁兵八万大军!如此服贴,倒是令朝廷上下都颇感意外。听完钦差的详细禀奏,隆武皇帝龙颜大悦,乘机敲打另几位对增税甚有怨言的藩王,并下旨嘉奖安疆王。
    只要袁峥忠君,皇帝对于高凌不能回京倒也不甚放在心上,毕竟是皇子,身娇体贵,寒冬腊月地既然病了,就暂时免了千里奔波之苦吧,反正也不怕他翻出如来佛的掌心去。只是这心思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朝会结束,皇帝回味起昨夜怀中王淑妃的凝脂雪肤和爱子稚颜,把批阅奏章的事交给太子高蕴,急吼吼地去了王淑妃寝宫,然而却人迹杳杳,连心爱的两个幼子幼女也不见踪影。
    正要派人去找,王淑妃的心腹内侍神色惊恐地奔回来求救:“皇上,不好了,淑妃娘娘被皇后宣到坤平宫(皇后居处)去了,说是她犯了宫规,要治罪呢,您快去救救她吧……”皇帝吃了一惊,匆匆赶去。
    第 153 章
    坤平宫正殿,皇后秦氏端坐凤椅,居高临下地俯视一众嫔妃。王淑妃牵着不到五岁的十二皇子,怀里抱着未满两岁的十三公主,跪在正中不住地磕头,正哀哀求饶:“臣妾知罪了,求皇后娘娘饶了臣妾这回吧,臣妾再也不敢了……”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偶一抬头,粉面上掌痕宛然。
    秦氏面沉似水:“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你身为四妃之首,仗着皇上宠爱,竟敢不顾长幼尊卑,讽刺顶撞吴贵妃,按律该掌嘴二十。”停顿一下,冷冷地看一眼瑟瑟发抖的王淑妃和和一众噤声低头的小嫔妃们,“念在你是初犯,本宫可以免了这次刑责。”
    王淑妃暗松一口气正要道谢,就听皇后仍然冷冰冰的一句话砸过来,顿如五雷轰顶:“但你教子无方,本宫怕耽误了皇子和公主的训育,暂时将十二皇子和十三公主交与皇子所师傅和嬷嬷们照料,以观后效。”如狼似虎的内侍立刻冲上来把孩子从王淑妃怀里硬生生撕扯下来抱出宫去,年幼的孩子惊惧交加,手脚乱踢乱抓,拼命挣扎着哭喊母妃,稚嫩的声音撕心裂肺,与王淑妃的哭声夹杂在一起,令闻者惊心,见者落泪。王氏扑到皇后跟前求情,被老嬷嬷死死拦住,哭得瘫软在地。
    一众小妃子有惊慌害怕的、有面现不忍的却不敢开口求情的、更有幸灾乐祸的,都低了头掩饰着各自神情,只有贵妃吴氏冷冷地看着这场戏,漠无表情,似乎一切与已无关。她是除了皇后唯一有座位的妃子,见事情已有了断,站起身对秦氏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您处置完了,臣妾告退。”草草行了个礼转身便走,根本懒得理秦氏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和地上女子怨恨的目光。
    秦氏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抿口茶扫视一圈:“本宫一向待下宽厚,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太宽容了,就会有人不自量力心存妄念,导致后宫不宁!本宫既然身为皇后,为了皇上能安心国事,不得不行使宫规!今后哪个再敢以下犯上不守宫规,王淑妃就是例子!”
    众妃唯唯诺诺,唯恐答应慢了被皇后忌恨上。秦氏挥手:“都回去吧,好好想想今天的事。”
    哭得不能自已的王淑妃被贴身宫女扶出殿去,一路安抚着往回走。半路正遇上急步而来的皇帝,顿时有了主心骨。皇帝见她娇艳的小脸上巴掌印还未消退,泪盈于睫,显得尤其楚楚可怜,一时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让她先回自己寝宫休息,答应一定给她个说法,王氏才含泪而去。
    皇后刚吃了两块御膳房特制的小点心,就听内侍大声宣道:“皇上驾到!”心中冷笑,整束衣冠迎出门去:“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您都快一个月未曾涉足坤平宫了,不知今儿怎么想起臣妾来了?”
    皇帝干笑一声:“皇后身体不适,太医说需要静养,朕岂能扰了你清静?”懒得打哈哈,直截了当地问道,“方才朕在路上遇到王淑妃,哭得伤心,到底出什么事了?朕的小皇子小公主呢?”
    秦氏转身往里走:“皇上一口气问了这么多,臣妾先回答哪个好呢?”皇帝赶紧跟上。
    殿内落座,宫女奉茶,秦氏精心修饰的手指轻揭杯盖,吐气如兰地吹几下,再慢条斯理地喝一口,看皇帝已有不耐烦的神色了,才放下玉杯缓缓开口:“今儿一早,十二皇子和十三公主追着兔子玩,结果跑到吴贵妃宫里,把她那满院宝贝菊花给踩坏折断了不少,王淑妃教子无方,仗着得宠不仅没有赔罪道歉,竟还纵子辱骂贵妃,自个儿也出言讽刺,结果挨了吴贵妃一巴掌,跑到臣妾这儿来哭诉,臣妾惊觉以往御下过于宽松,使得下面的人都不知尊卑为何物了,正好乘此机会整肃宫规,不想惊动了皇上。”
    皇帝心知肚明,自己专宠王淑妃,王氏风头逐渐盖过了皇后,但秦氏碍于母仪天下的身份,不能做出争风吃醋的事来让人笑话,着实怄气着,如今王淑妃以下犯上,秦氏逮着了机会行使皇后之权处罚她,名正言顺,皇帝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硬要护着王氏,恐怕皇后从此没了威信,会导致后宫大乱,这是皇帝绝不想看到的,更何况在许多事情上还要倚仗皇后和她娘家的势力!因此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皇后做得对,朕没有意见。只不过,两个孩子年纪尚小,能否让他们回到母妃身边……”
    秦氏淡淡一笑:“皇上,您怎么也妇人之仁了?皇子公主交给师傅教养有什么不放心的?特别是十二皇子,身体一向娇弱,总是呆在母妃身边沾染过多的脂粉气,并非吉兆,不如让师傅多管管他,也好培养些男儿气概,和太子哥哥一样,将来才不会给皇上您坠了颜面。臣妾知道皇上疼爱小皇子,所以只打算让他在皇子所住上半个月,学点儿规矩,等满了七岁再正式入皇子所学习。这样,淑妃妹妹也就能记住这回的教训,好好管教孩子。”
    皇后口气强硬又说得句句在理,皇帝无言以对。气闷地猛喝了一大口水。秦氏笑眯眯地亲手为他斟满:“臣妾看皇上今日喜气洋洋地,可有什么好事儿了?”
    “确有喜事啊。还是皇后了解朕。派去西北的钦差回来交旨了。西北军饷自足,且还有多余的税银上缴国库,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皇后垂眸静观杯中茶叶沉浮:“以臣妾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皇帝一惊:“此话怎讲?”
    “皇上您想,西北停战才三四年,如此贫嵴之地往年总要朝廷至少送去上百万石粮食才不致大的饥荒,如今既能自给自足,连多缴两成税赋都能痛快拿出来,这些钱粮是哪来的?安疆王在西北都做了些什么?别忘了,安疆王府和楼兰王室可是姻亲!他们暗地里做什么勾当,皇上都清楚吗?”
    “这……”隆武帝想了想,“皇后你多虑了,应该……不至于。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再做出大的举动了。西北还有高凌在,知子莫若父,高凌再不满我这个父皇,最多也就抗旨不回京城,无论如何也不会联合楼兰造反,更何况袁峥主动裁了八万兵马……”
    “哼!”皇后冷笑一声放下手中杯子:“西北民间给袁峥和高凌立了多少生祠和长生牌位?如今的西疆百姓只知有安疆王和睿郡王,眼里何来朝廷和皇上您?就算裁了八万兵马,也只是去掉了一些老弱病残,兵力并没有减弱多少吧?本宫记得当初皇上您想让安疆王裁减二十五万人马的,结果袁峥不但假装不明白,还秘密和楼兰结亲,您都忘了吗?”
    皇帝闻言一惊:“钦差昨天半夜才回京城,朕也是今早朝会才得知详情的,甚至长生祠这类事还不清楚!皇后又是从何得知?”
    秦氏并不回答,自顾说道:“臣妾自有渠道得知消息,皇上就不必多问了。”
    皇帝皱眉沉思,只听皇后又说:“其实皇上要看袁峥是否真的忠心,法子很简单,只要明年继续增加一到两成税赋,就可以试探出来了,半年工夫,姓袁的再大本事,量他也无法可使!”
    皇帝倒吸一口冷气:朕倒真是一向小看皇后的胆色了!站起来一甩袖子:“事关重大,真逼反了袁峥就不好收拾了,朕还要好好想想。皇后也累了吧,朕就不扰你休息了。”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坤平宫。留下秦氏暗地咬牙:“哼,老东西,过河拆桥,还有姓王的小狐狸精,走着瞧!”
    王淑妃在寝宫翘首以待,没想到皇上不但没把一双儿女带回来,还斥责她不该惹一个空有贵妃头街、已经根本不可能分去恩宠的人。王氏从未见过皇帝对自己发火,刚想撒娇哭闹,不料皇上今天毫无哄她的心思,扔下一句“不就是半个月见不着而已!”竟转身就走,一时不由呆住。
    脚步声响起,王淑妃以为皇上回心转意,没想到进来的竟是皇后贴身的两个老嬷嬷,其中一个幸灾乐祸地通知她:“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派奴婢们特地来告诉您一声儿,已经把小皇子和小公主送去了皇子所,您可以闲下来了,有空多读读《女则》比什么都好。”看王淑妃惊惧失望的神情,冷冷地加上一句,“就算皇上对您恩宠有加,您只不过是个妃子而已,听奴婢一句劝,想在后宫立足,光凭脸蛋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比当年的吴贵妃漂亮?有皇子傍身又如何?若是不想十二殿下步十殿下的后尘,一定要知道您头顶上是谁!”说完径自回去了。王氏蓦然惊醒,呆坐着直到被贴身宫女扶进内室。
    出了王淑妃住处,隆武帝挥退了随侍太监,独自在后宫中闲逛。西北裁军、淑妃哭求、小皇子被隔离、秦氏干政专权……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缠绕纠结,让他心烦意燥。尤其高凌病重的消息竟然让他心头阵阵抽痛,快四年没见了,十皇子平日偶尔来信也只是公事公办,很少详叙父子亲情。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理解朕的一番苦心?是否将朕恨之入骨?
    风吹过,甬道上翻滚的是未曾来得及扫去的残花落叶,满园秋色尽显萧索。忽有阵阵幽香随风隐隐传来,不由自主便跨入了那门槛都显破败的院落。院中竟然各色菊花争艳怒放,却有一小半被踩得七零八落,断枝残叶落了一地,两个有了点年纪的宫女正弯着腰收拾,只听其中一个轻叹口气劝道:“这帮奴才都狗眼看人,支使不动了。娘娘,您歇着,让奴婢来吧,不管怎么说,您也不能干这等粗活儿,看脏了手……”
    另一女子摇头:“反正再干净也没人看见,秋月,你不用管我,有点事做,就不会老惦记着凌儿了。”抬起头来,竟是一脸素淡的吴贵妃。仔细看看,比起几年前,少了胭脂水粉的脸竟更清丽了些,只是发际鬓角现了几缕银丝,眼角多了几丝细纹,不再是娇艳柔嫩,却是有了脱俗之美。原来隆武帝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这绝足三年有余的储秀宫。
    第 154 章
    看到皇上突然出现,秋月惊喜异常,竟差点忘了行礼,心里不住叫着老天开眼了。吴贵妃倒是宠辱不惊,淡淡一礼:“臣妾叩见皇上。”竟转身接着抢救倒地的菊杆,并不理会站着的九五之尊。
    皇帝有点尴尬,干咳一声:“朕记得原来这里种的都是牡丹芍药,如今怎么都换成菊花了?”
    “人都是会变的,臣妾现在不喜欢牡丹,喜欢菊花了。难道皇上的喜好就没变过么?”
    昔年柔若无助,只懂以色侍人的娇兰,如今成了带刺玫瑰,皇帝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爱妃……”四处看看破败的建筑,“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冷炕冷灶的,能不饿死冻死也已托了皇上的洪福了。”
    “这也太过分了!朕……朕……”皇帝支唔了半天,没有说出下文来,任谁都知道吴氏虽失宠,但名号尚在,除了皇后,谁敢如此对待她?
    “皇上,其实人少也清静,臣妾如今只想在这冷宫里过安静日子,不想有人隔三岔五地来找麻烦。快晌午了,臣妾这里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拿不出,如果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皇上还是请回吧。”
    隆武帝今天脾气尤其好,听了这闻所未闻、冷冷冰冰的逐客令,也并不生气,反而拔脚往里走:“爱妃何罪之有?朕是专程来看望你的。朕走累了,要进去坐坐。”
    秋月终于惊醒过来:“娘娘快洗手,奴婢下去准备……”边笑边抹泪地下去了。
    屋里的布置还是原来的样子,洁净如前,只是少了很多值钱的物件,应该是被宫女太监偷走或者用来换一些生活必需品了,显得冷清清空荡荡的,唯有正墙上挂着的一幅精心装裱的画尤为醒目,那上面是袁峥和高凌并肩笑看日月齐辉的场景。画中高凌俊秀清朗,笑得眉眼俱舒,比之当年手刃贪官时的意气和凌厉更多了三分温和与宽容。看着看着,眼眶不觉湿润起来。
    耳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吴贵妃终忍不住跪下来揪住龙袍袍角:“皇上!臣妾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了,看在多年伺侯皇上的份上,只求皇上告诉我凌儿在西北到底好不好?臣妾已有九个月得不到他的消息了……他再不听话也是您的亲骨肉啊……”话未说完,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想起这个远在天边的儿子也曾和如今的十二皇子一样承欢膝下,父子间也曾亲情融融,隆武帝心头发酸,实在不忍心告诉眼前的母亲孩儿重病的消息,只用力搂了吴贵妃入怀抚摸她如云青丝:“凌儿在西北过得很好,办事也很得力,袁峥为了他竟不肯纳妾生子,也算是异数了。”
    “真的?”
    隆武帝伸手抹去怀中人眼泪:“当然是真的!莫哭了,去梳洗一下,今晚朕翻你牌子!”
    小小教训了王淑妃一顿,皇后憋了好久的气尚未出够,又出了一件令她极为恼火的事来。在冷宫里住了将近四年的吴贵妃居然重获圣眷,隆武帝不但连着三晚召她侍寝,还亲下圣旨,责令内务府两天内按制把侍候的宫女太监按数拨下,并将一切用什配备齐全!饱受冷遇的吴氏似乎又隐隐有了昔年三千宠爱在一身时的风光。皇后恨得牙痒,只等着抓她的错处好重施故伎,然而吴贵妃却似乎绝了争宠之意,循规蹈矩,谨言慎行,让秦氏一时间无计可施。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过了没几天,西北竟来了人,持着宫廷侍卫的腰牌长驱直入,等她接到守卫的报告之时,石小四已经和吴贵妃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了,就连刚下早朝的皇帝也早就闻讯赶去了储秀宫。
    吴贵妃不停地询问高凌在西北的健康状况、精神可好、生活起居、袁峥及王府人氏待他如何……事无巨细一一问来,石小四诧异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以前高傲凌厉的贵妃娘娘完全蜕变成一个全身心牵挂爱子的母亲。虽然她老了些瘦了些,不如以前艳色倾城,却慈祥温和了,尤其看小四战战兢兢的样子,竟善解人意地派人从绣房把奶娘请了来,让他母子好早些见面,让小四尤为感动,按着早就背熟的话把高凌离京,尤其是到了西北以后的生活细节仔细地禀报给皇上和贵妃娘娘。吴氏问得仔细,小四答得详细,听得高凌的病只需好好调养便无大碍,皇帝和吴氏心怀大慰。小四乘机求她:“娘娘,殿下思念您,属下也想念母亲,能否准许属下接母亲出宫住两天以尽孝心?”
    吴贵妃当即点头:“当然可以,你们母子和凌儿感情不一般,又难得相聚,本宫岂有不许之理。这样吧,你启程回西北之前,奶娘都可以出宫,总管太监要是为难你们,就说是我准的。”说着取了自己宫里的腰牌出来送他。皇帝看着他们,并无不豫之色,小四母子二人感激涕零。
    吴贵妃连着六七天召见石小四,问不完的话,说不完的嘱咐,好不容易被秋月劝住了,小四才有机会带着老娘去城郊的寺庙进香。
    深秋的京郊满山红叶美得令人如醉如痴,山里的空气又极其清新,还略带着成熟果子的甜香。拜佛祈福完毕,小四陪着母亲从庙里出来:“娘,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找个清静地方歇歇吧。”
    仔细看看,没人注意他们,母子二人悄悄去了后山。枫林深处竟有一方空旷之地,设有凉亭石凳,知者甚少,因此人迹罕至,正是谈话的绝佳之地。早有一家三口在此恭候多时,年长的男子胖似弥勒,其夫人也生得福相,年轻的也是壮实敦厚,正是尚清与父母。见小四母子出现,尚清赶紧迎了过去:“阿姨,上山累吧,快请坐。这是我爹娘。”一边麻利地敬茶和自我介绍。小四则乖乖以晚辈之礼拜见两位长辈。
    王尚书夫妇倒是看得开,既有儿子说明情意在前,又看过安疆王和十皇子的书信聘礼,王睿垣平静地接受了小儿子看上的人,只要孩子们在一起开心,其他的都无所谓,反正大儿子二儿子早就让他们抱上孙子了。倒是奶娘深感不安,虽然小四早就偷偷告知了一切,仍是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宫女之子与尚书公子结亲,这岂止是高攀啊!一再告诫儿子:“尚清这么好的人,你可千万千万要对他好!不然娘可不饶你!”
    石小四连连点头:“娘,你放心啦,别看我比官阶比尚清高两品,可不管在王府还是在路上,什么都听他的,主子说了,我要是欺负他,或者不听话,以后就不要我跟着了。”奶娘这才放了心。
    两个孩子并肩给三位老人磕头,交换年庚八字,便算是订下了终身,只等他们回西北,便可成亲。但父母不能亲见,却是难以弥补的遗憾,好在袁峥和高凌承诺替他们主持婚礼,亦可稍微弥补一二。
    此地不可久留,终身大事既已订下,小小团聚之后,再次确定与尚清离京后见面的时间地点,为怕暴露关系给王家引来麻烦,小四母子先行离开。
    山路崎岖,石小四背着母亲慢慢走,想到不久又将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一路上说不清的亲情与不舍,奶娘想起高凌,抹着眼泪问儿子:“小四啊,你对皇上和贵妃娘娘说的,袁王爷待十殿下极好,他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不是全部。娘啊,主子说了,有些话只能告诉你一个,连贵妃娘娘面前也不能说的。主子在西北日子过得可比在京城滋润得多,生病什么的都是骗皇上和皇后的,除了晒黑了些,他身体好着呢,比在京城的时候健壮得多,要不然我也不放心离开啊!刚出关的时候王爷带兵去楼兰打仗了,他是自己要求和将军们一起训练的,可不是王爷逼他!尚清和我也是那时候认识的。我们三个都瞒了身份住在一个屋,三个月下来,相处得可好了。现在,主子的骑射功夫可不比那些大将军们差!西北的文武官员都服他敬他,百姓还给他和王爷立了好多长生祠,都是我亲眼所见。王爷待他也是真心的好,不说王爷发誓不纳妾不要儿子吧,有一回主子发脾气和王爷打架,我还以为这下他肯定要吃亏了,没想到挨揍的居然是王爷,等我们进去的时候,主子已经被王爷哄睡着了……”感觉到背上的母亲着急了,小四赶紧强调,“后来他们再也没打过架,心情不好就出去赛马游玩,回府的时候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比他们更恩爱的……”
    奶娘这才宽心:“这就好,这就好啊,娘也就放心了。”轻声叮嘱:“小四啊,你回去后告诉王爷和殿下,贵妃娘娘脾气好了很多,也不去招惹皇后了,皇上对娘娘也还算可以,就是有些想他,娘也很好,吃穿都不愁,也没人欺负我。你叫他不用记挂,只要他和王爷一切都好,做娘的就心满意足了!叫他在西北安心过日子,千万千万不要自己回京城!”
    “娘放心吧,他想回来,王爷也不会答应的,所以这回才派我们俩回来。”母子絮叨了一路,说不尽的想念和牵挂。
    小石把背上的母亲往上托了托,让她趴得更舒服些:“娘,尚清教了我维语,我唱首维族的民歌给你听。”
    歌声高亢动听,引得山林中鸟儿一起吱喳。不远处的尚清也和着拍子轻声哼唱,王睿垣看着为了掩人耳目而身着车夫服饰的爱子脸上洋溢的神采,暗自叹了口气。
    在京的那几天,石小四除了进宫、娘前尽孝、代表高凌去看望了陈医正一家、与以前的朋友同僚相聚、还被太子传去问话,忙得不亦乐乎,然而在最后一天,却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足足训了半个时辰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袁峥遇刺。
    可以猜猜刺客是谁噢~~~
    第 155 章
    作者有话要说:应某人强烈要求,提早一天更~~
    尚清和小四从京城回来的日子比预计的晚了七八天,高凌急得坐立不安,西北有些地方已经严寒冰冻,一旦大雪封路,那么今年他们就回不来了,要想知道京城的确切消息,还得等明年四月雪融冰消以后!
    自从裁兵以后,袁峥就很少在家,高凌知道军营有些人心不稳,尤其一些少了兵丁或者编制不足,不得不降级了的将军们,一直在忿忿不平,有些更是口出怨言,什么“立了功还要贬官、光杆司令”之类的怪话。但既然袁峥没说,就只当不知道吧。
    这天午后,袁峥去了隔壁侯府找岳崧说事,天空飘着零星雪花,高凌一个人懒得动弹,抱着红桃看了会儿佛经,就听院外冲进一个人来,边跑边大声呼喊着:“王爷,殿下,我回来了!”正是尚清的声音!
    高凌大喜,猛地推开书本往外跑,膝上的肥猫骨碌碌滚落地毯,摔得老远。高凌差点和冲进来的小胖子撞在一起,双双撑住门框才稳住身形:“终于回来了!可急死我了!”
    阻止他下拜的动作,高凌往外面看:“怎么就你一人?”
    小胖子大口喘气:“进了城,我先快马赶回来报个信,小四带着人赶着两辆车走得慢些,最迟酉时(下午五点)也就到了。殿下,路上不太好走,让你们久等了。”
    “慢几天没关系,平安就好,我真怕你们不能顺利回来。京里怎么样?你们俩一路都还好吧?”高凌几乎是急不可待。
    尚清抹着汗从怀里掏出书信:“谢谢殿下,我们都很好,这是贵妃娘娘的亲笔信,她和您奶娘都很好,小四也和表公子也联系上了,您母家人目前都平安,放心吧。”
    高凌长吐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急急拆开信来看,立时又热泪盈眶。吴贵妃告诉爱子:自己一切都好,只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利令智昏,上了秦氏的当,害得如今母子天各一方,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