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茴没有再搭话，和祁璟衍说得再多根本改变不了他们的关系。
    他没有听到她再回话，点滴液里大概有安眠的成分，不知不觉他又睡着了。
    这一宿，鹿茴没有睡，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她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有嫁给祁璟衍之前过得苦，嫁给祁璟衍之后还是过得苦。
    这多舛的命运，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头？
    这么想着，医院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期间有护士进来给祁璟衍做基础检查，她起床整理着陪护床。
    去了洗手间看到阿桃昨晚准备的洗漱用品，拆开一份先开始洗漱。
    她在洗手间里，隐约听到祁璟衍在打电话。
    “母亲。”
    陈秀秀昨晚一宿没睡。
    素瑶从佣人那边得知祁璟衍在杭州，目的是去找鹿茴，连夜打电话到祁家。
    “阿衍，我现在已经到杭州了，你在哪里？”
    陈秀秀连夜让司机开车来到杭城。
    祁璟衍刚挂完点滴，另外一只手按捏着疼痛的太阳穴，为什么他们在杭州的消息会不胫而走？
    “我在医院。”
    他说道。
    陈秀秀一听祁璟衍在医院，一颗心吓得快要跳出喉咙口，“什么，你怎么了？”
    “吃坏了肚子。”
    祁璟衍省略了一些专业的学名。
    “把医院名字告诉我，不要妄想隐瞒。”陈秀秀强势地逼他说出口。
    祁璟衍告诉陈秀秀所在医院的地址。
    电话挂断后，祁璟衍烦躁地把手机丢到床上，鹿茴已经洗漱完毕，她刚走到病房，他瞟了她一眼，大手一招，“过来扶我，我想上厕所。”
    鹿茴没有磨蹭，走过去扶祁璟衍下床，他的双腿软绵无力，大部分的重量在她那边。
    她咬着牙吃力地扶着他往前走，他低眸睨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冷笑道，“怎么？让你扶我一下也这么不情不愿？”
    闻言，鹿茴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省点力气吧！和我吵架只会让你更累，再忍忍，你和我这段可笑的婚姻很快就会结束了。以后，你会拥有善解人意的老婆，还有可爱的孩子们。”
    祁璟衍一听她的话，有一种迫不及待想离开他的意思，心情一下子变得不爽。
    有一种又急又恼的情愫，盘亘在心间挥之不去。
    “帮我脱裤子。”
    他直接对她用命令的语气发泄了一通。
    鹿茴快速地帮身边的男人脱了裤子，洗手间的气氛很怪异。
    她贴着他，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罄香，整个人变得很不舒服。
    “出去。”
    他又是一句态度强势的喝令。
    鹿茴不和祁璟衍计较，在离开之前，她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哭不笑也不闹。
    一切做冷处理，是对祁璟衍最好的“报复”。
    就在鹿茴转身的一瞬间，祁璟衍从镜子里看到了她眼底的黯然以及眼尾的殷红。
    看到她脸上的微表情，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五脏六腑都在疼。
    护士进来送药，看到祁璟衍不在，就叮嘱鹿茴。
    “这些药得吃了粥才能服用，否则会很伤胃。”
    她把药放在床头柜上。
    “嗯，我会告诉他的。”
    鹿茴轻声说道。
    她想到陈秀秀快要来了，想趁着陈秀秀来之前赶紧遁逃，不想碰到那个难缠的婆婆。
    鹿茴想到阿桃昨晚离开前给了她一些备用的钱，索性推开门走出了病房去帮祁璟衍买粥。
    她刚出去，陈秀秀从另外一道门进入，两人擦肩而过。
    半个小时后，鹿茴拎着一碗粥走进病房。
    “你还知道回来？”祁璟衍冷眼睨着进门的她，并没有看到她拎在手上的粥，“又跑出去勾搭别的男人去了？”
    此时的季节，南方已经有了初夏的热气，可是他说的话给了她六月寒的冷意。
    没等到鹿茴解释，陈秀秀擦着湿漉漉的双手从洗手间出去，她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一杯水对着鹿茴泼过去。
    “我祁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你这个丧门星，害完了一个又一个，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不该救你。”
    陈秀秀手里端着杯子，冲着鹿茴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她想着避开陈秀秀才会跑出去买粥，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幸免遇上这个强势的婆婆。
    进门的阿桃看到鹿茴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水渍，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她看到陈秀秀的手里拿着水杯，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鹿茴平静地把粥拎过去放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然后什么也没说，一脸木然地走出了病房，阿桃迅速追了出去。
    “少夫人。”
    她朝着鹿茴的方向喊道。
    刚出去，阿桃就看到鹿茴靠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上，她仰着头，手不断地顺着自己的胸口。
    阿桃知道，那是心里梗着一口气，不顺出梗在心里的那口闷气人会窒息。
    这次，阿桃没有走过去，她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等待在鹿茴的对面。
    这个时候，少夫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鹿茴才慢慢地平复心情，她的眼里没有眼泪，可是脸色却很苍白，很难看。
    阿桃想起她有精神疾病，再加上怀着身孕，走到她面前轻声劝道，“如果少夫人觉得难过，或者是委屈，你可以哭出来的。我不会笑话你，你要是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日累月积会生病的。”
    “我早就是个病入膏肓的活死人，阿桃，外面的生活真的好自在，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她说完这句话，眼泪竟是情不自禁地滑落。
    阿桃认同鹿茴的话，可是这份自由被突然出现的祁璟衍给打乱了节奏。
    护士拿着点滴袋走进病房，看到床头柜上的药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祁先生，你怎么还没吃药？我和你老婆说了，你吃药前需要喝粥，空腹吃这些药很伤胃。”
    护士把点滴袋放到架子上，准备好挂点前想细节工作。
    祁璟衍撇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碗粥。
    他想到鹿茴进门时说的那句伤人话，再想到陈秀秀拿水杯泼她。
    没等到护士挂点滴，祁璟衍掀开被子慌忙下床，赤着双脚追了出去。
    “阿衍，你去哪里……”陈秀秀追在他身后大声地喊道。
    等到祁璟衍追出医院的大门，他看到马路对面，阿桃陪着鹿茴坐进了一辆的士车里。
    “鹿茴。”
    他隔着对街扯开嗓门大声地喊道。
    坐进车里的鹿茴听到祁璟衍的喊声，她闭上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师傅，开车。”
    鹿茴睁开双眼，冷静的说道。
    阿桃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头微微一惊，试探性地问道，“少夫人，我们还去苏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