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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六十六章 把酒重逢

      魏学臣不予置词,又道:“第二略,将略所言,‘法曰: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儒将者,决胜庙堂者也;武将者,折冲千里者也;大将者,深明天地、兼资文武者也。’以此而观,你是何种将啊?”
    柳奉年道:“下官哪种也不是,樽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非一人能成其事。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下官只身一人,唯有袖手旁观而已。”
    魏学臣知他又在借题暗讽,也不接话,继道:“第三略,兵略所言,‘法曰:用兵之道,使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法曰:兵以静固,以专胜。力分者弱,心疑者背。’此略又作何解?”
    柳奉年道:“兵务神速,事贵合机。凡用兵之法,主客无常态,战守无常形,分合无常制,进退无常度,动静无常期,伸缩无常势,出没变化,敌不可测,此之谓兵机。能一击而胜者,往往只在一线兵机,轻出疾行,上下一心,必胜!”
    “噢?何以见得?”魏学臣看他确有些见地,追问一句。
    柳奉年:“唐李愬悬军奇袭,雪夜下蔡州,此为兵机之胜。”
    魏学臣把信一折,一边收起一边道:“洋洋三千五百言,倒是说了些行军作战之法,只不知是否为只能逞口舌之勇的笔头将军,来日我们再见分晓。方才你辱本官将不可将,实为大不敬,棍子就先给你记下,不过你得去牢里待几天,以儆效尤。”
    柳奉年领命后即被人压下,丢在了牢里。
    一将军道:“部堂,这人当真不用?”
    魏学臣道:“此人有大用,但现在还用不了。粮草筹措、调兵遣将都需时日,你和张允先各带一路兵劝降各处叛军,等我集结大军,立刻派兵增援。”
    三日后,一人现身牢营,唤道:“柳大人,部堂有请。”
    柳奉年道:“好,等我更衣。”
    这人急道:“还更什么衣,鞑子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说完拉着柳奉年急急往外走。
    一进内堂,两列将官一身戎装站得挺拔,堂上魏学臣也着上甲衣,威势赫赫。
    一见柳奉年,魏学臣道:“柳奉年听令,着你为守备,领三千兵马,迤北附贺兰山疾行,务要牵制敌军十日,只等我援军一到,合兵歼之。”
    “末将领命!”
    柳奉年接令后,当即换上铠甲,带上一众军士东向渡河,直奔贺兰山,其余将佐军官也纷纷领命开拔。
    不过十日,前方捷报频传,河西已复九城,柳奉年一路军不仅成功牵制敌军与官军完成合围攻歼,更连下三营三堡合六座城池,军中沸腾,均赞其有奇谋,善战略。
    魏学臣召回柳奉年参赞军务,十万火急,也不等柳奉年稍作歇息,就被叫到了总督行辕。
    魏学臣正看舆图布方略,见柳奉年一来,忙招呼他近前,到图上比划道:“昨日前军急报,贼军又下两城,守将弃城逃了,若再不据守,我军刚复的城又会落入贼手,贼势不可涨,必要遏在此处。”
    柳奉年看到图上所指,略有思索:“部堂,扼守此处不难,以我之见,贼军要取的下一城必是五浦头,只消在此设伏,贼必退。”
    魏学臣稍有疑虑:“你怎知他取的是五浦头?可有破敌之法?”
    柳奉年道:“用兵之道,在决机于阵前,料事于敌先。宁堡尚远,兵源未继,贼军眼下断不会取。翠岭、石桥两城是坚城,若要攻城,势必损兵耗时。以其现有兵力,迅速取五浦头,与花延、井隆互为犄角,可让我军腹背受敌,陷于绝地。”
    魏学臣鉴于前事行军,战效卓著,也不作疑,询道:“依你之见,若要得胜,需兵马几何?粮草几何?”
    柳奉年:“粮草三日,兵马五千。”
    魏学臣:“军中可无戏言呐!”
    柳奉年:“下官愿立军令状,不胜,可先斩我头。”
    魏学臣:“好,既然有必胜之心,凯旋之日本官为你庆功。”
    刚过三日,前军急报,柳奉年一路军力挫贼军,斩首一千余,再复两城。
    魏学臣大喜过望,自此河西贺兰北麓收复失地一事,悉委柳奉年。
    阔别许久,本以为江湖之大,该难有可见之期。谁曾想,在这苦战之地竟也能相逢。
    杨青羽大喜难禁,颤声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这里?”
    看着柳奉年现在一身戎装,英姿勃勃,哪还有半分初见时的书生气。
    柳奉年双目骤红,慨然道:“朝廷派我前来讨逆,二弟,你为何会在这里?”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得空我再细细说与你听。”本想将详情尽数道出,但此刻战事要紧,杨青羽也就止住了。
    看着李须一旁惶惑,柳奉年拉过杨青羽高兴道:“大人,杨将军是我义弟!”
    李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弟兄二人之名早已响彻河西,现在更合兵一处,岂非无往不胜。
    杨青羽这才反应过来,近日里听闻的常被夸赞的柳将军其人竟是柳奉年,本以为他只是一介书生,却不想还有横刀立马、攻城略地的本事,又是惊诧、又是激赏。
    李须心中暗喜,面上镇静如常,点头道:“你二人兄弟之情,容后再叙。柳将军,前方定北城,你可有攻城之法?”
    “末将以为,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柳奉年当即回道,显是心中早有计策。
    李须:“此话何意?”
    柳奉年:“假意围城攻打青冈堡,诱定北城出援军来救,再合兵歼之。”
    此计正与杨青羽方才所献计策一样,李须知此法定是可行,又再问:“你何以知晓,我们攻堡,定北城就必会出兵?”
    柳奉年道:“大人,此两城连成一线,乃镇城之屏障,可谓唇亡齿寒,二者不可丢其一。此前我领三千军沿贺兰山麓取道北上,也是因为这点兵力不足以给镇城构成威胁,没有出兵截我,我才得以顺利拿下诸多城池。但现在大军一集,贼军必以两城为屏,拼死阻挡。所以先引出定北城贼军,迎头痛击,以寒其胆,摄其威。”
    听到柳奉年取定北城之法与自己不无二致,杨青羽激动莫名,正想开口附和一声,李须先抚掌赞道:“好啊,兄弟二人真是心有灵犀,所出计策也如出一辙。两位将军,先回营稍作整顿,辎重一到,立刻攻城。”
    二人相携回营,柳奉年拿出一坛酒来,笑道:“二弟,可还记得此物叫什么?”
    杨青羽拿过酒坛,开过一闻,咧嘴一笑:“大哥,此物称作落汤鸡,记得还是因一落魄书生得来的诨名。”说完灌了一口。
    柳奉年哈哈大笑,接过也喝了一口,呼道:“痛快!二弟,能在这里遇上你,大哥着实高兴啊。”言罢,又连喝了几大口。
    杨青羽见他豪兴,也不示弱,拿过酒坛,仰头咕噜噜灌过两口,借着酒兴道:“青州一别,本还担念大哥科考是否顺畅,今日见到大哥风采,想来定是高中巍科,被朝廷委以重任,兄弟借酒再祝大哥他日‘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说完又喝过一口。
    柳奉年见杨青羽也在军中本有惊疑,又听得李须提到二人所献破定北城一计相同,更添惊喜,遂道:“二弟远在江湖,却心忧家国,边关多事,战场之上,难免出危蹈险,你有此份心力,大哥也要敬你。”
    说到此处,顺手接过酒坛,又喝过一大口,继笑一声道:“我在北地就听说有位小将军极善用兵,一直想着要会一会,哪曾想到竟然是你。”
    杨青羽:“大哥说笑了,我也就是在横亘山的时候,自小听师公讲过一些兵法,这次误打误撞,倒还派上了用场。”
    兄弟二人彻夜闲叙,不仅各诉往昔衷肠,又将近日战况及用兵所得互作切磋,双双被彼此见地、谋略所折服。
    又过两日,援军、粮草、辎重尽数到齐,一路军绕道驰援平虏城,一路军按部署,先取青冈堡与定北城。大军开拔,在十余里处止住扎营,一边派出前哨轮番打探。
    李须把着全局,随时据哨子探报,在舆图上标注出各处山道、地形、及贼情变动。
    准备就绪,李须部署道:“众将听令!杜将军,东一路由你领三千兵,二十门将军炮,候在定北城外,只等贼援一出,伺机炮轰西南两门;伍将军,北一路由你领两千兵,五百骑,二百铳,伏在紫松林,炮响为号,听到炮声,即刻杀出;杨将军,西一路由你领四千兵,十门将军炮,二十驾投石车,直攻青冈堡,按计划行事;柳将军,南一路,由你领三千兵,八百骑,十门虎蹲炮,伏在乌头岭,只等贼军一至,立刻掩杀。诸位将军,此战关乎是否能早日平定战乱,勿要一举功成。”
    四人齐齐回了声:“得令!”,随即分遣兵将前往。
    唯杨青羽一路军是攻城为先,青冈堡虽不大,但守备森严。
    杨青羽带兵带了城下,勒马巡视了半晌,下令道:“阚通你带人架好车炮,准备攻城。方贲,让你借的两百支铳呢?”
    方贲跨出,有些犹豫道:“将军,铳打不到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