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这是真正的乱世
“哗啦,哗啦。”
“轰隆隆~”
白昼,海面总体是平静的,微微荡漾的海水温柔的抚摸着陆地的边缘,间或有一个较大的浪花掀起,拍击到了岸边的礁石上,发出较大的轰鸣之声。
在这片沿海陆地距离海岸线约莫两三百米的地方,有四个衣着褴褛,身材瘦削,双眼微微泛着红光,背上各背着一个大包裹的男子,正在吃力的抬着一具披头散发,身着白衣,昏迷不醒的人形物体,艰难的前行着。
过了好一会,这四个人在相对空旷的沿海地带又向着内陆方向前行了一千多米,一座相对高度约莫一百余米的小丘出现在了四人眼前。看到这座小丘后,这四个营养不良,已经显得很疲惫的家伙,鼓起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强撑着加快了一点点速度,终于来到了这座小丘的脚下。
抵近小丘后,小丘脚下的一个卡哨出现在了四人的眼前。卡哨里的哨兵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颜色、成分都不一样的布片、皮状物拼凑起来的,但好歹算是遮蔽了全身。而且哨兵的双眼虽然也微微泛着红光,但哨兵的营养状况明显比这四个从海边过来的人好多了。非止如此,这卡哨里的三个哨兵,两人身上有佩刀,一人的腰间还挎着一袋弓箭。
“什么人?”
“黄什长,我们是打鱼组的张家兄弟。”
“哦,原来是张家的几个废物啊。你们今天的收获如何啊?可不会又两手空空吧?若还是如昨日那样什么鱼都没有捞到,那今天你们的妻儿就又要有人被宰了吃掉了哦。”
卡哨里腰间有一袋羽箭的黄姓男子,应该是个哨长的角色。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两个哨兵都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张家的废物们,你家小儿子的肉,还真是嫩呢,哈哈哈哈~”
虽然被对方如此的羞辱,但是这张家四兄弟一点愤怒或者悲伤的表情都不敢有。只是面色麻木的小心讨好对方道:“黄什长,我们这次虽然没能在海边找到什么大鱼,但也在海滩上搜集了约莫三五十斤的沙蟹、贝壳、小鱼。”
“啥?又是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们自己说,这么点东西,清洗干净了能有几斤肉?哎,张老二,你们老大的孩子已经被吃光了。今天看来,你的孩子也难逃一死!”
“不不不!”四个张姓男子中的一个,惶急的站了出来:“各位军爷,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兄弟这次出去,除了捡回几十斤螃蟹、贝壳外,还带回来一个人啊!”
“人?!”
“是啊,人,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这会儿虽然昏迷了,但还是有气息的。所以,这是活的,新鲜的,没有腐烂的人啊。这么一个人,怕不是有一百三四十斤?就算踢掉骨头,也有好几十斤纯肉啊。我那儿子,今年不过七岁,饿了这么久,他能有多少肉?各位军爷,有这么一个人,完全可以抵偿我儿子的命了吧?”
“嘿!人!活人!居然有活人!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各位军爷,他是在海滩上被我们捡到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趴在海边,随着海浪在海里不断摇晃,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从海里捞上来。”
“嗯......”众人说话间,黄姓什长已经来到了白衣男子的身前:“这衣服的材质可是真好啊,而且这浑身的肌肉,啧啧啧,这家伙在坠入大海之前,应该也是个贵人啊。咦?这手上还有个戒指?这右手的中指指尖怎么还有点绿?啧,应该是在海里泡的久了吧?”
自顾自的感叹完了后,他又把对方全身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怎么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没有?说!你们是不是私吞了?”
“没,没有,我们怎么敢。再说了,黄什长,现在这情况,钱财什么的拿来又有什么用?”
“嗯,这倒也是。现如今,什么都比不上吃的东西。好吧,快滚进去向首领交差吧。有了这么一具肉人,你家张二的儿子,应该至少今晚是活过去了。”
“是是是,承蒙黄什长吉言!”四个衣衫褴褛的张姓男子,一边不停的作揖,一边再次吃力的将仍然昏迷不醒的白衣男子抬了起来,过了哨卡,继续往里面走。
恋恋不舍的朝着对方手指上的戒指看了两眼,黄什长还是收回了贪婪的目光:现如今这世道,财货有什么用呢?犯得着为了这个品相很好的戒指,去犯私吞后被首领发现,然后自己被砍成几十段,扔进锅里煮了后让大家分享的风险?
四个张姓男子吃力的抬着白衣男子继续前行,一路之上,渐渐的进入了这座小丘的内部。
原来这小丘的内部是中空的。空洞之内,也稀稀拉拉的有几十个简陋的窝棚,随着四人发出进入后的声响,陆陆续续的有人从窝棚里探出了头来。不过,无一例外的,这些家伙都面容瘦削,目光呆滞中,微微散发着红光。
所有探出来的人,都冷漠的看着从自己所在窝棚旁边经过的张家兄弟四人。而四兄弟也对两旁投射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麻木的向着前方继续挪动。
小丘内的空洞并不是很大,四兄弟走了大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这个洞穴的深处。在那里,有一栋用木材拼凑起来,即便和楚丘、临淄城内的普通平民屋舍也多有不如的简陋建筑。但,这建筑虽然简陋,可是比起张家兄弟经过的那些窝棚,又不知道高级了多少。
距离木屋越来越近了,木屋里一个男人的剧烈喘息和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越来越清晰的传了过来。走到一定距离后,又有十余名穿着装束以及身形都和外面哨卡的三个人差不多的汉子,将张家四兄弟给拦了下来。
然后四兄弟就在距离木屋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跪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直到木屋内传来一名男子传来一阵高亢的闷哼......
吱呀声中,木屋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身材壮硕,浑身肌肉虬结,身高约莫两米的壮汉一手提着一把约莫一米五长的阔刃长刀,一手提着一个娇弱的女子走了出来。
走出木屋后,他提着女子的那只手用力的一甩。娇弱女子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一道抛物线,直接被甩进了木屋外一侧的一道铁笼里。而等女子的身体落地,她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四条巨大的灰狼就凶狠的扑了上去......
壮汉很是沉醉的侧耳倾听了一番笼子里灰狼的撕咬和女子的惨叫,直到女子再没有任何声响发出,只剩下灰狼咀嚼的声音后。才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向了下方跪坐着的张家四兄弟。
“你们这次去海边,有什么捕获?”
“启禀主人,我们兄弟这次......捡到了一个活人。”
“什么?这附近居然还有活人?我来看看......咦?这身打扮,很像我们莒国以前的那些士大夫嘛。哼,这些贵人,平日里趾高气扬,到了乱世,还不是我们这些武夫口中的吃食。好,张老二,今晚不吃你的儿子了,嗯,这戒指我收下了。你们四兄弟,去,把这家伙的衣服全部扒下来,丢到大鼎里去。嘿嘿嘿~剁碎了的人肉吃了那么多,还没吃过全人,也不知道整个人全都煮熟了是啥样子。好,这次你们就不要切碎了,给老子煮全人!还有,你们抓回来的海蟹,贝壳,小海鱼什么的,清洗干净了也在一边候着。今晚老子要吃海鲜人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