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救援队队长也愣了：“你知道？”
    生化防护服有等级，D级最低，S级最高。
    但对于外界来说，A级就是最高的。
    如果没有专门接触过这一行业，根本不会知道在A级之上，还有着S级防护服的存在。
    就连队员们也不清楚这件事情。
    救援队长这下不得不重视了，他让队员把唯一一件S级防护服取出来，递到温风眠的手上，神情也尊敬了几分：“敢问您是？”
    温风眠没有说话，将防护服穿好后，才开口，声音很低：“无用的废人。”
    嬴天律还在怔愣之中。
    他知道，温风眠一直生活在清水县。
    清水县那个地方，是国家重点扶贫区。
    生活在那里的人，很多人都吃不饱饭，更别说去上学了。
    江家的那个助学项目，确实也帮助了不少学生。
    所以嬴天律一想到嬴子衿在这种地方生活了十几年，他就很难受。
    不论是嬴天律，还是钟老爷子，都很感激温风眠。
    自己都食不果腹了，还把嬴子衿抱了回去。
    但他们也都想着温风眠应该没有什么学历，不过学历也不代表家教。
    嬴子衿和温听澜都被教育得很好。
    可现在，温风眠随口就说出了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毒雾名字，还知道S级防护服的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人？
    温风眠已经走了进去。
    嬴天律这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伯父，你身体不好，还是我进去。”
    “没用的。”温风眠依旧淡淡，声音沉稳，“你不了解DEATH毒雾，我身体里面有抗体，S级防护服也只是基础防护，迟早会被侵蚀。”
    然而，只有温风眠自己知道，就算他有抗体，在DEATH毒雾里待久了，也会死。
    可不行。
    那里面埋着的，是他女儿。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
    温风眠戴上面罩，义无反顾。
    原本，他也应该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开始于DEATH毒雾，结束于DEATH毒雾，倒也是个轮回。
    嬴天律猛地怔愣在原地：“伯父……”
    另一旁，救援队员拿出平板电脑递了过去：“队长，国际毒药库里查不到DEATH毒雾。”
    救援队长皱眉。
    难不成，他被骗了？
    “DEATH毒雾吗？我知道。”左黎突然开口了，他手指捏紧，低声开口，“二十多年前，华国沿海上的一座小岛上，一场实验事故引发了一场严重的辐射。”
    “后来检测表明，核心实验区域，还有着残留的毒雾。”
    “这种毒雾对人的伤害很大，就算没能立刻致死，也会逐渐损害人体的器官，直到衰竭。”
    “核心实验区域的所有研究员都死了，这种毒雾也被记录在册，因为没有查出来具体成分，只有一个代号‘DEATH'。”
    DEATH，也就是死亡。
    死亡毒雾。
    没人能够逃过死亡毒雾。
    左黎抿了抿唇，手有些无力地垂下：“你们查不到，是正常的，这是被禁止的。”
    帝都大学的生物实验室里面，就有DEATH毒雾，只存了一小罐。
    二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没能分析出DEATH毒雾的具体成分。
    有研究员怀疑DEATH毒雾的材料很有可能来自外太空，才会不存在于元素周期表上。
    左黎也是晋升为一级教授之后，才得知了这件事情。
    当时参加实验的人员，但凡还活着的，都对这件事情缄口不言。
    这是DEATH毒雾第二次在地球上出现。
    左黎现在已经绝望了。
    爆炸不可怕，可怕的是毒雾。
    即便左黎并不想承认，可嬴子衿被埋在了废墟深处，生的可能性为零。
    **
    大学城内一片白雾茫茫，阻挡了视线。
    繁华的交通枢纽，现在变成了一座空城。
    不，还有一队人。
    他们也穿着防护服，神情很是漠然，在废墟间行走。
    这些毒雾完全入侵不了他们的防护服。
    他们的袖口上，有一个很清晰的黑色骷髅标志。
    略显狰狞。
    “魔术师大人亲自制造的炸弹，可不是什么高科技。”为首的年轻人冷冷地笑，“无论是探测机器还是其他的，当然检测不出来。”
    能被科学技术检测出来的那些炸弹，都是伪装。
    当然，不被发现更好，到时候一爆炸，就能够轰了整个大学城。
    被拆了也没什么。
    他们雇佣了那么多猎人前来，也是为了迷惑对方的视线。
    真正起作用的，是他们从“魔术师”手里拿来的炸弹。
    这是一种炼金药物。
    只可惜这种炸弹很稀少，他们只有几颗。
    “还是有不少人逃了出去。”另一个人开口，“救援队伍来的太快了，埋在下面的人也都被救了，要不要接着动手？”
    “不用，反正他们也或多或少的吸收了那些毒雾，以后身体素质也是个问题，而且IBI就要过来了。”年轻人沉吟了一下，淡淡摇头，“剩下的，就交给猎人们，能死一个是一个。”
    “真要感谢那些大学，给我们聚拢了这么多天才，要不然计划还没有这么顺利。”
    这几个人又围着废墟转了很久，手上拿着探测仪器。
    探测仪器上，没有曲线的任何波动。
    这就证明，这里面绝对没有活人了。
    “没有生命迹象。”年轻人冷笑了一声，“好了，收队，回城。”
    **
    无尽的黑暗。
    空气干燥。
    黏土混合着血腥气味，刺激着鼻翼。
    嬴子衿微微睁开眼，她的头靠在傅昀深的肩膀上，声音很轻：“你放我下来，这样下去，你也会精疲力尽的。”
    她耗尽了内劲，以最快的速度，将左黎、腾韵梦和封越他们那些人救了出去。
    随后，更剧烈的爆炸从地面深处爆了开来。
    也是如此，她被埋在了最深处。
    古武，只是开发了人类的身体极限。
    厉害的古武者确实连子弹都能够防御，但要是一个核弹炸下去，古武者也会死。
    更不用说，她重新修炼古武的时间只有一年多。
    虽然她的经验都在，但修为还不够。
    傅昀深的声音添了分沙哑，呼吸因为消耗的力气过多而稍稍急促。
    可他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把她抱得很紧。
    另一只手坚定地推开前方的碎石，带着她往上走。
    即便掌心已经有鲜血流下，斑驳淋漓。
    可他只是笑，声音低低，柔和而有力：“抱着的人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放手。”
    嬴子衿的眼睫颤了颤。
    她慢慢地伸出手，手指覆在了他抱着她的手上。
    缓缓落下，和他十指交握。
    生死关头，仿佛只有触碰到什么，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夭夭，别说话了。”傅昀深气息微沉，“护住心脉，不要让毒雾入体。”
    只要不入侵心脉，这些毒雾就能够排出去。
    这对现代医术来讲很难，但不包括古医。
    但心脉被入侵的话，古医能救，会留下后遗症。
    刚才，傅昀深觉察到废墟上方有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几句对话。
    知道是敌方。
    所以他内劲封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躲过了探测仪器的检查。
    现在这些人已经走了，但并不算真正的安全。
    傅昀深的眼神沉了沉。
    嬴子衿一边用仅剩的内劲护住心脉，一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出去的话，提前让你上岗。”
    傅昀深唇弯了弯：“好，我记着呢。”
    **
    又是十分钟过去，城外等待的人焦急不已。
    在大学城城主的安排下，伤员和家属都分别被送往了最近的城市。
    华国一方的学生也有人受伤，但坚持着都没有走。
    封越抓着头发，很是崩溃，声音哽咽：“都是我不好，嬴神要不是为了救我，她肯定自己能出来。”
    腾韵梦没说话，还在发呆。
    这个时候，上空响起了直升机轰鸣的声音，惊醒了众人。
    左黎猛地抬头看去，惊喜：“IBI！是IBI！”
    最前方的一架直升机停下，悬梯降落，一个男人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IBI局长，李锡尼！